第97章 麟州逢（十六）[第2页/共2页]

他本能地吞咽着水，像饮着甘露。

一刀一刀砍在老妪的骨头上面，藐小的骨屑迸溅而出，有一两粒飞溅在冀柏笙的脸上，如砂砾普通，有一股粗糙的刺痛。

“若不说的话，那定是……”冀柏笙上前一步，“你还心悦我？”

打头的中年男人往掌心吐了两口唾沫，抡起手中的宰牛刀将老妪剁成更小的肉块。

“你们……你们在做甚么？”冀柏笙的一双美目被老妪的鲜血染成暗红，他声音颤抖，一时不成置信。

“两个儿子都兵戈死啦，我就是一个等死之人，与其死在外头，不如死在本身家里。我家老伴儿就埋在屋子背面，将来啊，我二人也可在一处作伴，不算孤傲。”

流民们也动了起来，有的去捡柴火，有的去打水，另有的将屠夫剁好的肉块丢进锅里，行动之间有一股模糊的默契。

“仇人不如随我回麟州城去。”

冀柏笙快步上前，劈手夺过男人手中的刀，“你这是在做甚么！”

树长在地上，平生只耸峙在一处，那么他现在是不是真的能够做一粒种子，被大雪埋葬？

“女人？”

月光很亮，映着地上的白雪，干枯的枝丫背对着月光，在冀柏笙的身上留下稀少的影，这不是他第一次倒在雪中。

他吃力了半坐起来，在另一头忙活的人闻声动静，转过身来。

冀柏笙心中五味杂陈，只得拜别老妪持续上路。

他持续走了约莫一里，俄然停在原地，朝空无一人的身后道：“出来，我晓得你在。”

“白叟家，白叟家……”冀柏笙蹲在老妪身边，徒劳地摇摆着她的身子。

冀柏笙木然地低下头去，见妇人沾满污泥的手中碰了一个豁了口的瓷碗，碗中的肉汤热气腾腾，顺着风飘进冀柏笙的鼻子里，他竟然真的闻到了一股肉香。

妇人将碗更靠近了些，美意道：“大师伙儿都是这么过来的，喝一口，喝一口你就和缓了。”

“后生你且自去吧，那女人临走之前，给我留下了一袋粮食，几十两银子，也够再活一个夏季的了。”

“是啊，女人，穿戴红衣衫，腰间呐，别了一把这么长的白剑。”老妪伸手比了比。

胃中绞痛，脑中空缺，唯有逃离，他不顾统统地行前奔驰，只想远远地躲开那群流民。

只一眼，就要将冀柏笙惊得魂飞魄散，面前的这位老妪，长得太像死去的王婆子。

殷燃耸了耸肩膀，道：“信不信随你。”

一早晨有无数宫人低头从他身边路边，一向到他体力不支趴伏在地上为止，也未曾有人恩赐过他一眼体贴。

如许的结局仿佛也不错……冀柏笙俊美的面庞上俄然展暴露一抹豁然的浅笑。

同类相食，兽也，可好端真小我，到底是如何一步一步被逼成为野兽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