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断肠人（一）[第1页/共2页]

茱萸回过神来：“到了吧。”

话听着也无冷热，有如将两人无形中隔出一道屏风来。

周筠生悄悄揽住茱萸，下颚抵着茱萸头顶，听着哭声，眉头拧作一处，心下有如刀绞。

“摆驾忠棣府。”茱萸面色惨白，复又说道。

茱萸从喉间呼出一声，泪水夺眶而出，顿时哭成了个泪人，大珠小珠落玉盘，滴滴皆是心碎。

周筠生只低头道：“这几日，原是想不如让你好生安息一段光阴，但是心下总有牵挂，毕竟还是想来瞧瞧你如何了。”

彩莲扶着茱萸，鸳鸯忙出去打典，凤撵早已在外头候着。茱萸颤着上了凤撵，今儿个是阴天，天气也是阴沉，出了宫，到忠棣府不过半个钟的工夫，茱萸却觉着有一世那么久了。

这一声冰冰冷凉，倒好似比外头的天更冷一些。周筠生也不言语，只解下披风给茱萸罩上，便进了内殿。

彩莲端了茶来，茱萸漱了口，方才缓过一口气来。灵堂前的忠棣府诸人皆已到齐，唯独杜氏等，茱萸下了禁令，不准她等出房门半步。

待得入了府中，才见了灵堂上的金丝楠木棺，那眼泪好似断线的玉珠，滚落下来。

话才落地，茱萸心下又是一酸，哭的已然双眼红肿，手冒死掐着周筠内行心。周筠生早已痛的面上青筋爆起，仍咬着牙，不吭一声，只是轻柔地安抚着茱萸，又或是吻去她眼角的泪水。

彩莲与鸳鸯换了两盆暖炉入殿，在木椅下安排好了，方才退下。暖炉里的炭火，偶尔迸出零散火花，茱萸与周筠生两两相对坐着，谁也没有先开口，只是瞧着暗色下暖炉里的火星苗子。

“主子，先吃口热的再去吧。”彩莲体贴道。

茱萸觉着唇边干涩，鸳鸯忙又递上一盏热水，几口下去，茱萸方才说道：“现下甚么时候了。”

院中仆人、丫环有垂手而立的，亦有服侍烧着纸钱的。

一时，李婵止了哭，上前规劝了几句，茱萸方才略略止了泪。

只听着阿德起了一声：“供茶烧纸。”

周筠生轻拍茱萸后背，“别怕，另有我呢。”

茱萸已然哭的浑沌了，等醒来之时，却见是躺在了榻上，彩莲与鸳鸯正焦心肠看着她。见茱萸醒了，忙赶着倒了一盆热水，替她细细擦拭着面上。

茱萸笑笑：“皇上瞧见了，臣妾现在尚可。”

阿德敏捷地上前跪下，有府中丫环上来帮着掀了帘子，茱萸由彩莲扶着渐渐下了地。

“爹爹！”

半响，周筠生起了身，渐渐走到茱萸跟前，牵起茱萸手，探了探：“如许凉，怎未几添几盆暖炉。你本就怕冷，怕是汤婆子还得再来两笼才好。”

应氏在李婵搀扶下，劈面而来，与茱萸请了安，见了礼。茱萸见她一身弱骨，瞧着也是哭了好久的模样，只得出世欣喜了几句。

周筠生今儿个也没穿戴龙袍，只一身素服，倒显得凛冽威颜多雅秀。才进了云梅宫，远远就瞧见殿前悬着的牡丹灯笼，若隐若现，倒是像极了此时的表情。

“回主子，现下该是巳时了。”鸳鸯回道。

“不过一个钟的工夫。”

周筠生听着，讨了个败兴，晓得她还在气头上，“你再有气，总归也该顾着身子。听闻御膳房这几日给云梅宫备下的炊事多数都退回了，纵使胃口不好，多少也吃一些。”

茱萸呆愣在坐，一时两眼空空，好似失了灵魂：“何时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