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此日楼台鼎鼐(二)[第1页/共2页]
帐外,彩莲咬牙骂道,“这勿洛蛮子,真当是心狠手辣,下得如此重手,叫主子现在躺这儿,摆布也无一声动静,可真是急煞人了。”
沈誉皱眉道,“照理说,前次中毒,秀士体寒至深,没个三年五载,毒寒也是除不尽的。此番失血连带着体内固疾旧犯,毒寒反被压抑,两疾相遇,必有死亡,可秀士确切福分大着,竟还能续着一口气。我家祖辈世代行医,也未见过秀士此类景象,实在是匪夷所思。”
诊罢,沈誉问了前头太医都开了何药,每日如何煎服等,深思半响,遂有言,“左寸沉数,右关沉伏,乃是失血过量之像,且脾土又被肝木禁止,无外乎脑中不得相通,便是昏倒不醒之症。可这奇就奇在,这脉象之下,又有如豆大滑脉,偏巧这歆秀士失血尚多,脉象小浅,若不是臣熟谙秀士脉象,怕也是难诊到此处。”
彩莲哭腔道,“药都按着太医开的方剂服了,可就是不醒来。”
沈誉因着连日路途颠簸辛苦,上吐下泻,也是好一番折腾。这会也算是强撑着入了帐内,与天子行了大礼,“微臣拜见皇上,吾皇万岁千万岁。”
薛巾呈了一盘金桔来,周昶景坐于床头,将金桔头尾摘去,挤几滴桔汁于茱萸唇上,“朕晓得,你常日最喜吃拈酸妒忌,你瞧,可不是给你带了这金桔来。酸爽略甜,朕想着,你定然会喜好罢。”
艺筝因着本就受了伤,孤掌难鸣,目睹着钱芎竺包抄而来,想起部族毁灭之仇海,想着断不能落入勿洛人手。彼时,已是做了殉节的筹算。
沈誉说罢,天子便遣了彩莲去与沈誉抓药来煎,鸳鸯则在榻前服侍着。
未想着,部族长老不畏艰险,以一己之力,凸起重围,将艺筝托于族人之手,而自个则丢了性命。艺筝当即对天指誓,定要大钺血债血偿。
“也勿多礼了,快些瞧瞧歆朱紫,现下如何了。为何这么些天了,还是昏倒不醒。”周昶景说道。
彩莲如平常,捧过大迎枕来,又给茱萸拉上袖口,暴露脉来。沈誉方伸手按在右手脉息处,调息了至数,凝神诊了有半刻的工夫,方又换到左手,如是反复一遭。
周昶景听了,忧愁道,“那这歆秀士,何时会醒?”
沈誉打量着她,想她如此忠心侍主,也实在可贵,“你就未想过,今后你自个如何筹算么?我瞧你年纪悄悄,怕也是想不全面,还是早有个筹算为好。”
沈誉心下想着,前次诊断茱萸元气大伤,此番更是因着失血激发固疾,也算是万分凶恶之像,可即便如此,竟还能存命到此时。想他祖上起,行大夫涯几辈,也未见过此等怪事,且不谈,这歆秀士本就是体弱,也谈不上甚么根底…….
彩莲听了知他所指,只道,“只要主子气醒,这今后的事,自有主子的说法。我一个下人,又能可何如。”
沈誉点头,“方才臣细心问了秀士这几日所服药者,全都是补药,实则并不对症。约莫是前次毒素未清,此次又有失血过量之症,看似仿佛喜脉,实则不然,乃是体下大虚之症。这症状何时能减缓,尚还在天意,还望皇上了然。”
人生千里与万里,黯然销魂别罢了。君独作乃至于此?山非山兮水非水,生非生兮死非死。
“醒不醒,得听天由命了,我这个郎中也是无他法了。”沈誉叹了口气,又对彩莲道,“这些光阴不见,你倒是看着也还尚好,就是这几日照顾你家主子要多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