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柱石（上）[第2页/共3页]

重玄子浅笑点头请安，一如平常那般雍容，脚下法度却比昔日快些，并且越来越快。

“兄长，纥石烈执中复职之前，在涿州与杨安儿打过一仗。当时朝中都说，杨安儿所部凶悍非常，乃至于纥石烈执中吃了亏，部将蒲察六斤战死。厥后又有传闻，他亏损是真，脱手的却不是杨安儿，而恰是这安州义勇首级郭宁。”

“风趣。”徒单镒捋着须髯的手一顿：“赤盏撒改的部下呢？他要在安州坐那么多事，必然带了很多人手同往。”

“国度的柱石？身系朝廷安危？”徒单镒缓缓坐回，屈伸了两下膝盖，呵呵笑了两声。

徒单镒挥手止住。

“赤盏撒改行事过于刚健，迟早出事。我早劝过他，可惜他骄横高傲，听不入耳。”徒单镒长叹一声，问道：“送来首级的，是甚么人？”

刚才在太极宫里，重玄子佯作平静，实在震惊至极，只顾得瞥了两眼卷宗。但他有过目不忘之能，老者问得快，他也答复得快：“安州义勇凌晨进入渥城县，四周合围，伴同赤盏撒改进入安州的数十精骑，无一漏网……无一幸免。”

大抵来讲，大金朝廷对宗教既操纵，又防备，或许另有别的手腕发挥，正如宗教对朝廷普通。

他模糊记得，年初时徒单航遣人送了纥石烈执中的军旗，说是从杨安儿军中的缉获，又隐晦提起，筹算收编本地的丁壮觉得己用。当时候，兄长可没甚么不镇静，还能悲观其成的模样。

这些年来，全真教的生长，可谓波澜起伏。

重玄子抢上来搀扶：“兄长这是如何了？”

“甚么？杜时升？他还活着？”

“前几日坠马伤足，并无大碍。”

将至三官殿,他俄然向某个角落闪身，推开一道偏门,便迈入两侧高墙的甬道。他在甬道间快步驰驱，顺手脱下莲花冠和道袍，从另一头开在奉先坊的店铺出来的时候，已恍然成了个大族翁。

徒单镒又问：“他们本日到此，当即就找到你的门路？倒也奇特……是甚么人在此中牵线？”

有两名仆人目睹马车过来，赶紧驱逐，却被重玄子一手推了个趔趄。也不待旁人带路，他提着锦袍前襟急奔，接连闯过两道门。

一口气跑进了第三道门里的清幽小院，重玄子已然满头大汗，颅顶热气蒸腾，仿佛修炼有成，生出了庆云。

而后数载，全真教中职位更加显赫的长春真人频繁来往中都和山东。比如大安三年十一月,他就在方才消弭戒严的中都城里主持了醮事。

重玄子瞧了眼徒单镒的神采，劝说道：“出了这档子事，完颜左丞必定暴怒，那纥石烈执中也必然会趁机兴风作浪。不管这郭宁的所作所为是否出于兄长教唆，完颜左丞都会如此认定。兄长，接下去数日，朝堂上必生大乱，我觉得，幸亏这郭宁来的快，我们须得趁此余裕……”

水池边，置一榻。榻上一侧卧老者手持书卷，双目微睁，似看非看。榻后有侍女轻挥罗扇。

“是。”

重玄子是驻扎中都的合适人选，他合法丁壮，精力畅旺，辩才出众，又生得丰神俊朗，令人一望而觉得仙风道骨，可与神游八极之表。是以坐镇太极宫以来，颇得表里民气。

“送来首级的，是安州义勇首级郭宁。恰是他杀死了赤盏撒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