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石槃下棋[第1页/共2页]

“传闻，你兄长去了灞上？”师哥落下一子。

远了望去，只见师哥顶风负手而立，衣袂飘飘处尽显谢家后辈之风骚。

我一时气得竟不知以何言相对，便自顾扭头便走。可正回身走时，身后却传来一阵风。咳咳，定是师哥施了轻功追将上来。

我细细研讨起来，这盘棋，开初是我占了上风，我每走一步，师哥便不得已紧跟一步。步步之下，我已然竟黑子包抄，可为何会竟一子之下被反噬？

可我反过来一深思，咳咳，莫非这么多年，师哥下棋时竟是一向在让着我么？

“你但是在想，为何会被一招礼服？”师哥淡然的笑意中自带了几分对劲，“行棋布阵，你自是深谙其道。只是你过于重视本身落子，而忘怀了察看黑棋。你觉得我步步落子，只是为你情势所逼，而实际上，我也在布局。”

前一刻还在云梦山颠相斗甚酣，而现在两人却相顾而坐，悠然悠然，品一杯香茗，我手执白棋，师哥则把玩着黑子。

师哥亦笑笑，道一声：“承让。”

如果想，便去做。人本源于天然、善于天然，又何必压抑本身的本性？

我悄悄骂他矫情的紧，但看在他等我的份上，便漂亮的宽恕了他。

我眯眼一看，盘中局势，白子黑子错落交置。从白子角度看，除却那最后落下的黑子，白子已有吞天吐地之势；可反过来……我定睛一看，黑子亦将白子支出囊中。

师父的本领是凡人所不能比的。我常觉待在师父身边，便如同有了不凡的力量，那力量似是碰到任何难事，都只需弹指一挥便可处理。

那今后的第二日，建康城内便多了一名名动晋国的谢家才女，被世人赞曰：“咏絮才”。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我一昂首，自是师哥那张让人没法言说的脸。

几年以后，当我身心处在桎梏炼狱之时，蓦地回想起这一刻，仍然能够扬起一侧嘴角，渐渐回味起这段青梅之情。

“嗯。”我点了点头。

是非成败，自有先人评说，我们又何必忧?？

论起下棋，师哥向来不是我的敌手。以往而言，我与师哥下棋，十中有十都是我赢，并且是全胜之势。可本日，我与师哥已经连下三盘，都是师哥险中得胜。至这第四盘，我已然设好结局，将师哥的黑子团团围困，可师哥仍只是落下一子，局势便完整逆转。

师哥公然是师哥，知我者莫若师哥。他明显是猜中了我定会寻他，便干脆等我一等。

师哥紧紧跟在身后，我时而逛逛停停，回身与师哥斗上一斗。可师哥与我都师承师父，几个回合下来，我们相互又打成平局。

我也略略表示附和。

“女人，”师哥转头，浅浅一唤：“你来了。”

只是我自小便跟班师父长大，与师哥也算青梅竹马，师哥除了每年都要回家呆那么几个月，以受谢家长辈的教诲，其他的时候便也呆在鬼谷洞。

彼时，我与师哥都已步入不惑之年。长辈们的才学也皆师承于他，韫儿既是晋国才女，那师哥作为她的教员，也必是有几分才艺的。

斯须人生，何必忧思？

我亦发挥武功，向前飞速而去。

师哥，这是端端地给我上了一课啊。

我悄悄慨叹，师哥这是既防备我了，又悄悄摆下了与我一样的棋阵。两厢对峙间，如果相互都疏密不露，那便是下棋下到天荒地老，也只会是个平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