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水仙的化身[第3页/共4页]

她最后还是用尽了力量把他拖回道观，一起上流水阶波澜之声澎湃不断，如同惊涛拍岸，高山天雷乍起，闹得民气惶惑。

水仙打仗了他腐败的右手，也染上了毒，这是安命不管如何也没想到的。

她及笄的那一日，换上了绯色衣衫，天青色的襦裙上缀着零散的菩提子。朝晨一小我顺着流水阶往下走，提裙清溪濯足，鹅卵石堆积在脚下，润而酥麻。

这小我，折磨着她最敬爱的师父，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束手无策。

半月前，千寻寄书奉告我，会有白衣女子前来浮玉山往生。我只当作是平常信女命不久矣，可本日见了她，俄然感觉很可惜。

那一刻，她泪如决堤。

她割开手腕放了小半碗的血，疼得几近要晕畴昔，颤抖着给安命灌下。

数日来的惊骇猛地涌上心头，喉头腥甜，呕出一口血来。

笑声掺着流水声，在这一处小山谷里几经反响，四月里秋色明丽，山中朝葵兰草欣荣，最是朝气勃勃的时候。

就在那天早晨，安命饮尽最后一滴血，呼出腥腻的气味。

她仓猝再转头找安命，惊奇地发明身边甚么都没有，她又颤抖着抬起手腕，皓腕如雪，没有涓滴血迹，更没有方才割开的伤口。

她玩了小半日，想到师父找不到她会焦急，赶紧穿上鞋袜筹算归去。

他只是制出了毒，却没有筹办解药。

当初救下安命时，师父说实在并无保命之法，美人泪只是作为一种凝剂，黏合三魂七魄，让他看起来与凡人无异。

冷水仙清楚地看到，仙鹤环抱着一个手拿拂尘的男人。

天涯仅余一抹水蓝，因星光而更显通透，如冰似玉。绝顶，清墨氤氲出地平线，层层衬着，垂垂晕开。帷帽挑起，暴露尖尖的下巴，笛声飘来，“凤兮凤兮归故里……”曲子邻近扫尾时却略有凝噎，平白添上了苦楚。

无法他死死攥着，手上鲜血一向顺着指缝往下贱，石阶下的绿苔像用血洗过一样，班驳着泥土和墨色苔痕，极是狰狞骇人。

那些绽放的伤口翻出血红的肉，没过一会儿，就充满了密密麻麻的蚂蚁。

她恨得咬牙切齿，哭得几近要断了气，却听到他慢悠悠地讲着故事。

那是冷水仙的故乡。

比及她醒来，入眼的倒是血肉恍惚的师父，暗淡的地牢里，血腥味混着霉味，让人作呕。

她记得，之前在古书上看到过，人的鲜血能够起死复生。她曾问过师父，当时师父勃然大怒，只说是歪门正道。但是到了这一步，为了能让安命好起来，血又算甚么？

我想晓得她的故事。

她茫然昂首，不知所措地看着从他手中四角宫灯上垂下的杏黄流苏，被轻风吹着，悠悠地摇摆。

安命从地上起来，一把拉过水仙女人，挑衅地朝她扬一扬下巴：“不但她是我的，今后全部鹤山都是我的。”

多年后的冷水仙提及当时采摘美人泪，并未做任何衬着，那些年的惊心动魄，远不能与左腿被废时比拟，更不及心口滴血之万一。本日在佛前，也仅以两个字淡淡带过--犯贱。

“故事说到这，你听明白了吗？”牢门的前“啷当”地响了一阵，他缓缓走到冷水仙面前，伸出一根食指，抬起她的下巴，大喝一声：“那水仙女人就是你！”

她觉得，他随时都会魂飞魄散，故而谨慎翼翼地放在掌心，挖空心秘密他欢愉。平生最为寒微的时候，不是厥后被人日夜作贱，而是她像狗一样摇尾祈求他能对她和顺，得来的不过是一点如有若无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