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玉镜台与蟾酥丹(八)[第2页/共2页]
我下认识地摸摸本身除了发红,毫无伤痛的左肩,鼓起勇气上前想验看他的肩头,可手抬到他肩膀处,却又呆滞了。
我教烛火砸中的,是左肩,而他此时按住的,倒是右肩。
不是徒弟,他定然不是,我向本身鉴定。徒弟在我幼时就将我捡了返来,过了多少春秋,他单独将我扶养大,传授我岐黄术草药方,从未曾离弃过我,何来记得不记得之说。
“阿心。”本来倚墙而立的徒弟向我走近了两步,他的手已从吃痛的肩膀上挪开,看起来仿佛并没有甚么大碍。
“阿心,切莫去看那铜镜。”徒弟说话的暖融气味氤氲在我耳后的脖颈,我的面上顷刻腾起一片红热。
他俄然笑起来,眉眼嘴唇的模样还是一如既往。温热的手掌托住我的脸颊:“我的阿心长大了啊,生得真都雅。”
“阿心,我竟不知……你现在是这般容颜。”
实在,大惊了这么一场,我早已忘了为何深夜跑来徒弟房中,此时他提起方才想开初志。我那里还敢去瞧一眼玉镜台,苏玉汝的诡异形状便罢了,连徒弟也……
“走路便好好走,向来都如许瞻前不顾后。”徒弟一面搀扶这我起来,一面尽是体贴肠低声责道。
我迷惑地侧头瞧他,这又是我所熟谙的徒弟了,前后究竟是同一人么?
我的抵力挣扎仿佛并无功效,反倒激得他愈发使力地将我往他怀中裹,那力道带着要将我的肌骨揉碎的决计。我的脸埋在他的胸膛前,没法顺畅呼吸,胸腔被紧紧地监禁,心肺几近要要挤成一团。
我游离的神态顿时归了位,他不是徒弟。我抬手挥开他抚在我脸颊上的手,跪坐着向后退了退。
“徒弟……”这一瞬,我竟顾不得理睬他究竟是不是我熟谙入骨的徒弟。
我的心俄然跃动得短长,支支吾吾地发不出话,仿佛徒弟粉饰住的不是我的眼睛,倒是我喉舌。
不管他是不是我徒弟,毕竟是一模一样的身姿,一模一样的面庞,我岂能撇下他单独受痛,自顾自地跑开去。更何况固然他从不肯承认,但每回该我受的痛,都教他担下了。
他的声音将我身上最后一丝抗争的力量抽走,我颤抖着拽紧他的衣衿,一股湿热从心底泛上来,涌到眼里,滚滚地夺眶而出。
只是悄悄一砸,并无痛感,我顺手摸了摸受砸的左肩,摸到一手的烛油。昂首一望,一枝五头的大烛台上缺了一截蜡烛,缺了的那截正在我脚边歪着。想来是方才扎挣得短长,不慎碰了烛台座,恰有一支蜡烛坠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