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遂心针与当归汤(十五)[第1页/共3页]
“阿心姊姊,瞧见我阿娘没有?伢儿醒来阿娘就不在这儿了。”他抓了我的手,孔殷地摇摆着,一面四下张望。
至于邢家新成绩的那对母子,以后很多很多年,都未曾有人在临安城见过她们。传闻,第二年上,御史台邢中丞便得了个恩情,天子念他年高又思乡清切,赐了个外放的闲职在他故里,直到他病老归西,邢家一大师子便一向在北边糊口。
“究竟是你愚,还是我愚,毕竟是辩白不清。”徒弟一面笑一面又说了我更不能解的话,但却止住了笑,伸手来揉我的头顶;“既要谢,便谢得像样些,还不快去厨下置一席来酬我?”
我勉强扯起一抹笑:“天然是有比朱心堂更好的医家,能将伢儿阿娘的身子保养得更安康。”
“徒弟你笑甚么?阿心一贯痴顽,但是又说错话了?”我弯下腰,百思莫解地看着他。
伢儿爽利地承诺下,王氏感激地冲我点点头,便替伢儿换了新衣裳,净了手面,梳起小鬏。到底年青也未曾亲身生养,伎俩生硬了些,却对峙着一件件亲手做下来,不肯假手于仆婢。
王氏坐在床榻边,搂着伢儿正细声哄着,伢儿乖顺,虽与那年青的夫人不熟,却也不会强挣抵挡她,只僵僵呆呆地坐着。一见我和玉枝,他从速伸出了手臂:“阿心姊姊,玉枝姊姊。”
他这才吃惊睁大了眼,点头回道:“母亲安康平顺,多谢女人挂念……女人认得我母亲?”
我在悄悄地长叹了一口气,海棠所愿,总算不负。
“好孩子,今后我便是你阿娘,你阿娘她已……”
洒扫收整伏贴,玉枝的阿爹从一枚布袋子里头倒出小半缗钱在桌上,又屈指细心地算了算,才慎重地将那小半缗钱推到我跟前。“这是海棠剩下的租子,请阿心女人带归去交还朱先生。”
我瞧着他与海棠一模一样的那双带着卧蚕的眼,笑问他:“你母亲可好?”
那位公子怔了几息,向我作了个揖,便如有所思地拜别了。
徒弟端倪间蕴了淡淡的笑,瞧了我好一会儿,俄然就忍不住笑出了声,越笑越畅怀,非常畅意。
我顿时语噎,支支吾吾了几声答不上来。
玉枝醒过味儿来,跟着连连点头称是。
未几时,王氏便领着穿戴一新、粉妆玉琢的伢儿,离了小屋,上车回邢府去了。玉枝母女欣然若失地清算着小屋里海棠留下的旧物,玉枝娘长一声短一声地感喟,如同一场凄苦的戏才刚闭幕。
“徒弟呢?”我四下打量了一遍空荡荡的店堂。
“可不是,朱先内行面儿大,银钱给了很多,一间堆杂物的小屋,那里就要那么多租子了。何况,我们家常日里也没少受朱心堂的照拂,怎好黑着知己昧下这些钱。”玉枝娘跟着帮腔。
玉枝母女随后跟了出来,我才要进屋,徒弟拍了拍我的肩头:“这屋我不便出来,先回朱心堂去照顾,你去罢,一会儿本身返来便是。”
门外的人相互对望了一眼,还是王氏率先进了屋,自不必说,她已打心底里担起了这声“阿娘”。
伢儿歪着脑袋想了想,老成地点点头,旋即又疑问道:“那阿娘要几时返来?”
我无知无觉又理所当然地朝他走去,眼里悄悄地起了水雾。
厥后有一年,又一批年青的学子到临安城殿试,一名邢姓的年青公子在朱心堂前盘桓过一阵,正赶上我出门,他在茱萸巷里拦下我,看那神情,是想向我探听甚么,可他吞吞吐吐半晌竟问不上来,只迷惑地盯了我好几眼,直说我瞧着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