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遂心针与当归汤(十一)[第2页/共3页]
内心虽不甚甘心,可徒弟的叮咛,我却不会不从,只得照着那家仆描述的病症敏捷地备好医笥,背上医笥便跟着徒弟出门上了邢家派来的马车。
“鄙人眼拙,夫人包涵。”徒弟了然地拱了拱手:“邢公子性命无碍,但,坠马时摔伤了椎骨,自此恐是站立有望,且……”
“夫人不必过分哀痛,夫人眼带轸恤,面含慈悲,若能不时挂记,今后必得善果。”徒弟安慰道。徒弟的安慰多少都会有些成真的,我想约莫这回也会如此。
我深深吸了口气,去看徒弟,正赶上徒弟投过来的目光:“阿心,都闻声了,快备医笥。”
我顺着那中年妇人转头的方向望去,大红帷幔背面,一堆大红锦缎的床榻上,公然躺着一个不省人事的,想来便该是邢家至公子了。
徒弟不答她话,沉吟犹疑了几息。她身边方才叫停马车的仆妇马上插话道:“朱先生但说无妨,这位是邢家至公子才过门的夫人。”
这是约莫是我头一次见到真正的洞房花烛的景象,在我毫无防备的环境下,让本该充满夸姣羞怯的洞房花烛,以慌乱、焦心、哀号的模样高耸地呈现在我面前。
再去望那新妇时,却见她淡淡蹙了眉,魂不守舍地向徒弟行了一礼,谢过徒弟直言相告,便回身往回走。回身的刹时,我瞧得清楚,她脚下打了个趔趄,一旁的仆妇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搀着她渐渐回了府。
他惨白的面庞,老是分我心神,不自禁地就要想到海棠,连连递错东西予徒弟,幸亏徒弟也未责备,干脆本身在医笥中翻寻。
我还觉得徒弟不会理睬援救,不料他却如此利落地答允下来了。我内心不由生出一丝不快,海棠凄苦至此都不肯援手,这个负心的邢家至公子反倒肯救,这究竟是何事理。
那马车、马头上的大红彩绸球都尚将来得及摘下,便载着我们出了茱萸巷,在夹道看热烈的世人的谛视下,驶向邢府。
徒弟从柜台背面站起家:“邢府?本日不正办婚仪么?生药铺子的人去恐怕不当罢?”
“朱先生!朱先生!”喧闹畴前堂传来,有个特别高亢的声音从一堆混乱中拔出来,焦心肠唤着徒弟。
“即使再急,也该说道清楚,我也好备下医笥不是。”徒弟一拂袖,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背动手从柜台背面绕出来。
邢府到处是红绸朱锦,偌大的一座府邸仿佛被包裹在一大团殷红中,只这大团的红里没有一丝半点的喜气,家仆婢子们提心吊胆,管事烦躁地里外繁忙。府中到处可见的红,在我眼里反倒成了四溅的血迹。
徒弟略打量了她一眼,竟真的直言道:“且后嗣无继。”
我与徒弟被引进一个斑斓装裹的跨院,跨院的正屋里几近统统的物件都被红绸包裹起来,一对巨大的红烛高高燃着,火光欢畅地跳动。
家仆顿了顿,清算了思路,方比划着道:“小人自邢府来,本日原是我家至公子婚娶的日子,至公子带人往王少监府上去亲迎新妇,回府途中不从打哪儿窜出来一只猫,愣是在马蹄下滚了一圈,抓绕了马蹄,惊了马。至公子自顿时摔跌下来,人事不省,仿佛骨头也折了几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