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遂心针与当归汤(四)[第1页/共3页]
我侧头凝睇那寒光闪闪的金针,只觉每一根针的针尖上都挂着一颗血珠子似的。“孙仲谋不负赵夫人,遂心针作的绣作才气成真罢?”
我问徒弟我想得可对,徒弟一面验看我新制出的牛髓膏,一面随口道:“人间仓促,一步步皆是定命,如果非要挣出原定的路不走,另辟门路,老是要享福的。”
我顺势抓过徒弟的手掌,半是心对劲足,半是哀告:“阿心感喟是因为想着本身虽逆天命,却另有徒弟护佑,海棠就不一样了,另有伢儿,他纯真得空,本不该一同遭如许的罪。徒弟,我们能不能帮她一帮?”
徒弟闭着眼仍由我闲逛他的手掌,隔了好一会儿终是展开眼,无法地点点头:“你莫再晃了,再晃我该不记得那遂心针收在那边了。”
暗沉的针囊里竟然裹了一整副金红色的绣针,乍看像是赤金,再一眼就能瞧出那光彩与赤金不甚不异。我徒弟说,遂心针的材质独特,是以金银铜合铸而成,粗细各不不异,最细的几近只要发丝的一半。
我绕进柜台,从药屉里取了五倍子和甘草出来,徒弟扫了一眼,未置一词,我猜这两样该是对的罢。牛髓倒是好办,蛇脂也有旧年用剩下的百花锦蛇油。
海棠每日来接送伢儿,我与她偶然会说上一会子话,从她谨慎拿捏着的言辞中,我垂垂明白了海棠、伢儿同邢家至公子之间的关联,若推想得不错,伢儿该是那邢家至公子的儿子,海棠破釜沉舟地从百花楼里出来,约莫为的是她母子能与邢家至公子相聚罢。
“我见阿心女人腕间总戴着只青玉镯子,想必是敬爱之物,便以那镯子上的雀纹作绣,针黹粗鄙,还望阿心女人莫嫌。”海棠说得谦逊,可她的绣作当真教我吃惊。闭店后我拿去给徒弟瞧,连徒弟也颇感不测。
张家娘子撇了撇嘴,不依不饶地嘀咕道:“阿心还年幼?如何也有十四五了罢?按说也到了许人家的年纪了,她无父无母,天然是要当徒弟的多操心的。”
恰海棠来接走伢儿,张家娘子将牛髓递给我时,惊奇地盯着她拜别的背影望了好一会子,转头好似发明了甚么了不得的大事普通,抬高了嗓音惊呼:“阿心啊,你认得阿谁遮了脸的妇人?你可晓得她是谁?”
“张家娘子又同阿心说甚么呢?我家阿心年幼,与她说道那些,恐是不当罢。”徒弟从铺子里出来,言语间虽笑容盈盈,话里却带了些不悦。
徒弟调弄牛髓膏的手腕快速愣住,目光笼住我:“好端端的又犯傻,既做了你徒弟,岂有只救你一回的事理,起码也该护你这一世无虞。”
“昔年赵夫人刺破了手指,血祭了这套针,替孙仲谋绣下九州五岳之势,成绩了孙吴的半壁江山。”徒弟细心地摸索着金色中泛着红光的绣针,缓缓道:“只可惜厥后,孙仲谋听信谋宠者谗言,负了赵姬,九州五岳之绣虽成,终是未能遂心,破江山于晋,赵姬也不知终老那边。”
我隔着柜台眼巴巴地望了徒弟好一阵,他不紧不慢地做动手里的活,看来是抱定了主张不加援手了。
“遂心针?”我放下徒弟的手掌,两眼放了光,“就是孙吴时赵夫人所用的那一根?”
我取用蛇脂时,徒弟淡淡地感喟一声:“那百花锦蛇,有些年事,我捉它时可费了很多周折,好东西都让你这么肆意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