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金獙扇与菟丝膏(十九)[第1页/共2页]
出了金家大门,出乎我料想的是,师父已在门外等着了,见我出来眉眼一弯便笑着迎了上来,“如何?抓着了?”
金家大娘子忙上前向师父施礼,惊道:“怨不得阿心女人能瞧见我,本来朱先生……”
我不知该要说些甚么,见她肩膀痛得短长,却甚么也做不了,忽想起她心中最要紧的该是德哥儿,便同她提起德哥儿先前不肯给菟丝子的事儿。
金家大娘子明显怔了一怔,就这一怔的工夫,铺子外的茱萸巷里传来的第一声鸡鸣。
我打量着金家大娘子,不由问道:“夫人不怨她了么?”
这一说,不觉就是大半夜,我正感慨万千,就嗅到后院传来熬药的苦涩气。未几时,师父一挑门帘,从后院出来,手里谨慎地拿着个小木匣子,脸上笑得如释重负:“药得了,我将菟丝膏制成了丸药,总算还赶得上。”
“阿心女人,这些你拿去罢。”德哥儿向我伸脱手,手里提着一个布袋子。“不知是否还来得及。”
公然,金家大娘子因疼痛拧起的眉头温和了下来,忍着痛同我讲起德哥儿儿时的一些事,她说得虽淡淡的,我却听得出神。由此才晓得,德哥儿一向绷着脸不笑,一副幼年老成的模样,是因为金承业无子,曾有过一段日子,一向将她冒充作男儿教养,乃至于她几近未曾有过平常闺阁小娘子那般娇贵的糊口。直至金承业决意要将绣房里做绣女的秦氏抬进门,重新升起了子嗣之想,这才听任了德哥儿去。
我接过布袋子翻开一瞧,竟是一小袋菟丝子的籽实。我犹记得德哥儿说过,不肯这教秦氏用这些菟丝子,不知为何现在又肯了。“这是……”我迷惑地昂首望向她。
我点点头,将腰间的金铃铛谨慎地解下来递给师父,这只希奇古怪的狐狸,我可不敢一向带着它。趁便,将那一袋子菟丝子也交给了师父:“德哥儿给的药钱。”
我看了看手里的菟丝子,又看看金家大娘子,“夫人将德哥儿教得甚好。”金家大娘子抬开端时,已是泪眼婆娑。
师父倒也不提那汤药,只向金家大娘子歉然道:“夫人再忍忍,用不了多少工夫。”又叮咛我陪她坐着,说说话,他便自顾自地回了后院去。
“秦氏作歹,可她腹中的孩子并无错误。那孩子终是我的家人,我已失了一个家人,不能再失一个了。”德哥儿说这话的时候,脸还是紧绷,嘴唇的线条刚硬冷酷,说罢眼也不抬一下,回身就走。
师父低头看了看袋子里的菟丝子,蓦地神采一动,打断她的话:“夫人的时候未几,闲话不叙了,快随我来。”
说着他将那装着丸药的小木匣子交到金家大娘子手中,“我这铺子卯时开门,趁着日头未出,辛苦夫人走一遭,将这丸药拿去予小夫人吃了,好保她腹中孩儿活命。”
我也分歧他客气,安然受了他的谢。这事如果究起根底来,他也有脱不了的干系,谁让他一味强求子息,置嫡长原配于不顾,才教獙獙有机可乘。
金承业了然地点点头,又一再谢过。
我隐去假胎的事,只说现下胎象还在,但估摸着是过不到明日了。金承业怔了半晌,仰天长叹,转而又来谢我。
说到德哥儿,金家大娘子的眼角乃至有了些浅笑意,她晓得她的女儿要强过她,不自禁地透暴露了傲然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