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6、分娩(上)[第1页/共2页]
我已经听出那声音是孟古姐姐收回的了,仓猝穿好衣裳下地:“姑姑她如何了?”
壬辰年十月廿五,丑初。
明间里一片混乱,一脸惨白的孟古姐姐毫无知觉的闭着眼躺在冰冷的炕上,乌黑的长发散在枕巾上,愈发衬得她毫无活力。满屋子的嬷嬷,两位上了年纪的接生嬷嬷跪在炕角,一人撑着孟古姐姐的双腿,一人用力压她的肚子。
海真刚好端着盥洗的热水出去,见这景象,急得泪流满面,嘶声大喊:“格格!格格您要撑住啊――格格啊――”
我更加烦躁不耐起来,外头热烈不凡,模糊隔着窗户仿佛还能闻声有人在给努尔哈赤道贺,努尔哈赤那开朗到叫人闻之讨厌的笑声时不时的盖过萨满求福的声音,但和外头笑语晏晏的场面截然相反,屋里倒是凄厉如鬼域。我冷得浑身颤栗,终究忍耐不住冲了出去。
当我还窝在被窝里重温我那点当代的旧梦时,却被屋里嘈嘈嚷嚷的声音给吵醒了。带着点窝火的情感,我从被窝里蹭出脑袋。
被她那么几声格格一叫,我猛地回过神来,也顾不得忌讳,捋起袖管,行动利索的爬上炕。接生嬷嬷错愕的看着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我这个小丫头是打哪冒出来的,我也顾不上解释,照着孟古姐姐的人中掐了下去。我指甲够长,使力也够狠,被我这么一掐,孟古姐姐竟然幽幽转醒,只是神采非常的痛苦,双眼紧闭,满身颤抖。
“格格……”
但厥后听很多了,仿佛就有点精力颓废了,包含屋外那些接生嬷嬷反复说的甚么“不要用力……”“福晋歇歇,省点力……”我迷迷瞪瞪地歪在床上,看着窗户纸上的色彩一点点的变得透亮。
阿济娜还跪在地上,没防备我掀了帘子蹿了出去。
“如何回事?”我噌地从床沿上站了起来,想掀帘子出去,却被阿济娜挡在了门口。
阿济娜行动敏捷地将外套把我裹起来:“我的小主子,您这是做甚么,起那么急……从速把衣裳穿好,谨慎受了冻。”
不晓得之前的东哥是如何糙皮厚骨地固执抗寒的,我只晓得我一到早晨就会冻得难以入眠,挨了一个多月,就寝严峻不敷,每天都困得不可,可也是挨着枕头不时冻醒。我睡的处所是孟古姐姐寝室外的明间,因这屋没有伶仃的厨房,以是烧炕成了格外的豪侈。孟古姐姐晓得我怕冷,格外催了几次,可每次都没有回应。昨早晨我含混糊的睡下,奉侍我的丫头阿济娜和孟古姐姐的大丫头一边看炉子烧水绣花腔,一边闲谈,听她俩的口气,仿佛大福晋衮代的屋里早已烧上了地炕了。
辽东地寒,可这屋子里的火炕到现在都还没烧起来,仅靠屋子的两只炭炉取暖,略不重视炉火熄了,半夜就会被活活冻醒。
炕上新铺了谷草和席子,几个嬷嬷丫头服侍着将孟古姐姐扶上炕。阿济娜拉着我的手将我带到西屋,西屋空间小,却烧着三个炭炉,我想了想,对阿济娜说:“把两个炉子搬到外头去。”
没多会儿,一脸惨白的孟古姐姐被挪出了房间,她精力不是太好,却还是不忘对我挥手:“去……去内里睡会儿……”
我打了个寒噤。这那里是在生孩子,清楚就是在虐杀产妇嘛!接生嬷嬷见孟古姐姐晕厥不醒,便教唆着一旁的小丫头去掐她人中。那丫头也不晓得是年纪太小力道不敷,还是被这阵仗吓傻了,抖抖瑟瑟地掐了半天,孟古姐姐半点反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