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番外·鱼沈雁杳天涯路（六）[第2页/共4页]

沈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的神采，沉声持续道：“沈将军意下如何？”

沈复抬起眼，望向沈容，眼角处挂着的笑意极其勉强，“微臣不敢为殿下做主。”

想来尘凡宦海，不过是雄图霸业四字令无数豪杰折腰。一朝踏上此路，成者贵爵败者寇，再是没法转头。

沈复眼中的亮光黯了下去，手指一颤，茶水从盏内漾出了几滴，溅在手背，略有炽热。

金篱本来觉得爹爹也被害，现在却得知他还活着，当即喜出望外。

而本日召见，他早已推测会有大祸，定是已经听闻了他筹算带着百口悄悄分开一事——

“殿下，还请复苏一些吧。”沈复欣然感喟：“以云家的兵力，如何能与萧帝对抗？带头来怕是要连你本身的性命也赔上。”

沈容猛的冷下脸来，唇边的笑意也顷刻褪去，他咬牙道：“你怎敢有脸与我提无辜？沈复，是你背信弃义，是你抛下了主公而只顾着妄图安闲！”

沈复接过茶饼，微微躬着身退去一旁，在老位置找到常日里的紫木茶壶，一边谙练地温起热水，一边答道：“殿下能挂念着微臣，自是微臣的福分。”

“阿篱。”沈复沉声道：“唯有借刀杀人，才气完成复仇之计。”

可一旦入宫，她就会有打仗天子的机遇，也就能够获得抨击沈容的刀刃。

沈复惨白着脸，他气愤得连嘴唇都在颤栗，谩骂沈容道：“你竟能说出如此孽畜之话，沈容，我畴前只是感觉你还幼年，老是会犯下一些错事，再加上旧主早早离宫亡故，你会变成那般也是人之常情……可断没想到你本就不是小我，你的确猪狗不如！你如果恨我，一概冲着我来便是，阿篱她何错之有？！”

沈复痛心肠垂下眼，贰心中暗道：即便金篱没有救过沈容，他一心想要篡夺皇位，也是不会放沈复百口清闲太久的，届时找到了他，怕也还是会落得一样的了局。

那夜是雨。大雨滂湃而下，沈复的马车停在沈容寝宫以外。

沈复果断道：“殿下，微臣一贯公私清楚，此事与旁人都无干系，是微臣下定了决计。”

沈复无法地轻叹一声，他看向女儿，低唤道：“阿篱。”

沈将军曾是沈容的亲信。

半柱香的工夫后，金篱闻声房别传来了通报声，那侍从说，是她的父亲想要见她。

沈复紧抿着嘴唇，面色逐步变得惨白，他缓缓地将茶盏放去一旁的案桌上头，而后掀起长袍，当即跪在沈容面前，义正言辞道：“殿下，微臣从未有分毫欺瞒之心，更是从未健忘过本职身份，倘若殿下已经听到了风言风语，微臣自是没法辩驳。”

沈容闻声这话，眼里的期许在刹时落空了。他沉默好久，在这夜深雨凉，万籁俱寂的黑暗里，呼吸仿佛已凝固成冰，丑恶与猜忌似蟒蛇的信子普通缠绕着二人，沈容心中绝望非常。

不是萧帝，也不是沈容，他平生只认一主，就只要沈戮。

但沈容如此暴虐，只凭气愤她必然没法抨击。

沈将军名沈复，沈容是极其信赖他的，可当云大人奉告沈容“沈复有离宫弃主之心”时，十五岁的沈容曾深夜召见沈复单独前来，是为了一场不动声色的摸索。

沈复眼抱恨意，他死死地盯着沈容，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已不问宦海多年，殿下又何必赶尽扑灭？我父亲与妻儿毕竟是无辜！”

可他望着金篱的眼神里却充满了悲戚，心想着她到底是幼年，另有着这般了不起的大志壮志。而他已经日渐朽迈，历经了朝堂的尔虞我诈，他晓得只凭意气是甚么都做不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