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番外之四 展昭笔记：暧昧篇（上）[第2页/共8页]

终究调回开封府常备的那一日，我在外头头一个赶上的熟人便是虞春。

低头细辨，手上这一握几与本身的指掌无隙贴合，此人掌心不大，需得覆上双手方能将本身的指掌合盖，掌上略有粗糙，却仍算得上是细瘦，加上方才的低唔之音，已令我想起了一人……可此人此时，又怎会于此处呈现呢？

便是此副经常莹亮瞅过来的眼目，眸中的风采老是多变，时而茫然无焦，对着某处发恍，时而瞇眼远看，重睫锋利，却不知到底有无看清楚物事。时而垂睫凝肃彷若玉雕，时而又灵动聪明，转盼流光……这两泓泉水中若沁上了笑意，常便叫人更不舍离眼。

他这副怨怼样貌著实不幸，思及他在县城时终是健壮受了萧新一击，虽有银甲替其挡去了锋利与大半力道，却不知有无有后遗之症，为防万一，我还是请了公孙先生替他相看稳妥。

无猜想虞春的此桩风骚事最后却愈演愈烈：当街追逐、入室逼亲、乃至牵涉出一段与王勤的蜚闻……

怔了半晌，低头能感遭到手上的暖和，我忍不住便开口唤了他的名字：「……小春？」

虽说非是何种天高的曲解，我却不肯他如此看我，只好再廓清道：「不，事情并非如你所想……」

他顾及我双目不便，照顾无微不至，湛汗喂药，上药换药，乃至解带宽衣，清理擦身……可展某何曾让人这般细心地奉侍过？纵是曾有，也是那不记事的年事了，一时怎不叫人感短绌。

……幸亏，他身上穿有李老前辈留与他的贴身银甲。

我只想他好好地活下去……

不过此回他很快便醒全了神，而后劈脸对我一阵念叨，公然拿出中秋时曾应与他的承诺来向我讨理，能听出他话语忿忿中带着担怕，说得我实在有些讪讪，只好惭愧与他报歉。

近抵著怀中人的呼吸，四周一片暗中与沉寂，我俄然便生出了一种念想，一种想护着怀中之人一世长安的念想，再没有任何时候，比起此时来得这般光鲜激烈过，却不肯再深想其他启事。

几次见到他方睡醒之样，大略皆是如此，实是讨喜得招人莞尔。

略为缓了缓生硬好久的肢体，我不欲吵醒身边此一疑似已为展某劳累或许有夜的仇人歇息，谨慎制止牵涉到被他所攥含住的右手，忍痛以左手撑坐起家……虽已极尽将行动放轻，可床旁之人仍似被这番行动惊扰了到，幸亏因睡得深沉，仅是略为紧了紧手，低唔一声，换了另一侧头熟睡，并未被展某吵醒。

可萧紫一案，如何不令展某心寒？

——他怎地可待他如此随便轻浮！

公孙先生抚了抚胡，笑得暖和：「……既是如此，那我便应了展保护此回的情罢，待会便要他归去安息就是。」

听完他的论述，转头瞥向府门外一名几次朝府门内探首的女子，窄袖对襟的八幅石榴褶裙，上头纹饰繁复，色相素净，仿佛是大族后代方穿得起的款式，细腰贴身的剪裁，衬得她身形绰约多姿，面上薄淡脂粉，面庞清丽可儿，去处落落风雅，不似普通闺阁婉约，却另有一番利落利落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