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风未迷眼人自乱[第2页/共4页]

这个范小石，活脱脱一个配角模板出身。也是个庶子，自小亡父，被孤母养大。母亲亡故后，自削发门，不但自食其力，还不忘读书，竟然读出了不小的学问。与多位饱学之士辩论比武，涓滴不落下风，因专于新学义理，挣得了个范小石的名头。

须生员和贩子后辈们纷繁安慰，主张以和为贵，宇文柏嗤笑道：“墙头草，能济何事？就该早早拔去！”

略略沉吟，就从脑筋里找到了这首词的来源，恰是李清照的《功德近－风定落花深》。李清照眼下也该年过三十，已是熟妇……咦，这范小石的字，如何这般眼熟？

虽有些惊奇，却没甚么过激的情感，更听不出怨意。

话音未落，一个少年振臂喊道：“你王冲何德何能，竟要超出传授，独宰县学！？”

王冲再看不下去，开口道：“先别吵，待我理出眉目……”

这完整就是王安石的调子，王冲心说你还真会扯大旗作皋比。

“好！好！真是柳暗花明！竟然让王守正寻着了宝！”

王冲也不客气，伸过脑袋打量，短笺上抄的是一首词：“……酒阑歌罢玉尊空，青缸暗明灭。魂梦不堪幽怨，更一声啼鴂。”

自大而敏感的庶子就是这类反应，王冲脸上不见一丝难堪，哈哈笑道：“公然，我们都是普通！我也不认本身是华阳王氏之人！”

另有十来人是顾传授放下老脸，一户户找熟人挖来的。这些门生虽未入府学，却大多自有教养，就等着来岁直考府学。

想到之前还差点拒了王彦中的保举，赵梓就光荣不已。

范小石神采虽还冷冷的，眼中却跳着热烈的火焰。

这八十来人的年纪都在弱冠以上，而王冲带来的二十来个十二岁到十五岁不等的少年，就跟这些人构成了光鲜对比。成年门生里，很多人都够让少年称呼叔伯了。

许光凝头未回，身未动，淡淡地应着。

王冲脑筋里正冒起的邪念被这一手纤劲矗立的小楷赶走，定睛一看，恍然觉悟，这不是本身也在日日练习的黄庭坚书体么！？

“嗯，晓得了。”

既然是这么一个实际主义者，倒也省了王冲的口舌，径直道出来意。

何广治的呼声更加清脆，惊飞了院中老槐上的一树鸦雀：“为何要我们须生员搬出去？新舍中间就是漏泽园【1】！要我们跟孤魂野鬼相伴读书吗！？”

“王彦中所言不虚，他儿子是个做事的人才。”

赵梓和许光凝被这动静轰动，各有判定，而县学里，王冲却正忧心忡忡。他俄然感觉，眼下县学的景象，很有些像当年王安石刚任参知政事那会。

蜀地的天空多是阴沉沉的，许光凝打量着天幕，收回了深沉的感慨：“还觉得阔别了朝堂，能在蜀地避避风波，没想到啊，这天下……可贵一日之宁。”

见王冲有些发楞，再弥补道：“再者，人言不敷恤！”

故意治治赵梓，把卢彦达引了出去，事情正朝着最后估计的方向生长。卢彦达好大喜功，给赵梓挖了个大坑。可公试决于府学，这两人在此事上的得失都捏在了他手里。到时捏哪个，如何捏，都随贰情意。

他一边封笺，一边解释道：“青楼之侧，能窥尽尘凡浊事。我就是要在这里看破人间，寻我性命的清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