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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料。”

崔季明往床上大字型一摊：“你不是要来给我洗头么？”

言玉：“崔翕的独孙，你如果杀了，也就别怪行归于周会撤走一向赐与的援助。毕竟现在贺逻鹘与伺犴对峙，伺犴受困，他为了胜利怕也会对邺人态度硬化起来。并且他那逼到绝处的精兵，怕是相较于你们几十万的杂牌伙夫，更能对代北形成压迫力。”

黄璟一时愣住，只瞥见了乱糟糟的卷发，赤着的双脚的少年蜷在言玉怀里。他一下子反应过来是谁了。

言玉道：“你月事是月中，现在也差未几。此事在军中如何藏得过。”

但是就是如许的透着安康与芳华的身材，小腿上平增伤痕，却反倒让言玉喉咙发痛。

东风镇地点的边疆，自突厥、大邺边疆自中宗期间败仗后，已经存在了几十年了。颉利可汗为了稳固防地，仿照汉人款式扶植了很多边疆军阵，便利虎帐驻扎补给，也能及时监督大邺。东风镇便是甘州北方的一个不小的军镇。但突厥对军镇的办理很差，完整不敷严格，东风镇已经构成了一个邺人、杂胡、突厥人共生的浅显绿洲城镇，却也算得上有朝气。

言玉面无神情，目光却在屏风的裂缝里，贪婪且卑鄙的巡绰着她的身材。

阿史那燕罗：“言玉。你也别忘了，兵权在我手里，我在这里杀了你，行归于周不会与我为敌，小可汗不会与我置气。只是现在景况下，我不想惹上毒手的费事。崔三的命你可留着，但他必须留在这里。”

崔季明瞳孔动了动，看了他一眼，哑着嗓子找回了本身的声音：“瞥见你……不若让我死了。”

言玉走出营帐，外头很多卫兵对峙着，他俄然突入主帐也激发了不小的动乱，黄璟双手各执一把长刀，背对帐帘，盯着外头早已气愤躁动的突厥兵士。他听着言玉走出来，转头道：“你疯了么——”

崔季明却模糊感受后背沁出盗汗。

言玉挽着袖子，端来一盆新水：“先洗脚。你都多少天没穿过鞋了，脏的不成样了。”

崔翕也不大提及这个孙儿，黄璟侧头看着，崔季明微微抬了一点头，暴露眼睛来。

崔季明：“你真是个老妈子，这类事儿有甚么好问的啊！我现在睡觉蹬被、洗完澡不擦头发、日日贪酒。你晓得了又能如何，还能管得着么？”

崔季明松开手，两片陶片掉落在了被褥上，言玉将陶片从床上扔下去，这才松开手。崔季明瞪着他，坐在了床褥上喘气。

言玉微微瞪大了眼眶，他轻启唇却发不出一个音来。

崔季明：“我甘愿你废了我一条腿一条胳膊，也好过我连单独走路、倒杯水都做不到。你此次又筹算做甚么？再废我一张嘴，还是耳朵？”

崔季明身子微微一颤抖。她耳入耳到的话，好似每个词儿都能懂，组合到一起，只惊起她心中一阵惶恐。

阿史那燕罗嘲笑：“又是你的阿谁‘行归于周’么？”

崔季明心头一松，她节制住了神采，双眼失焦任凭她拥着她。

言玉伸手就去查抄她底子没措置过的腿伤，以及绑着脏布条肿的不成样的手臂，他一把将崔季明抱起，崔季明只感觉这场景过分眼熟，她再度倚在言玉的肩头，轻声道：“……敌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