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第4页/共4页]

间隔御榻另稀有步，杨瓒跪地施礼。

话到最后，弘治帝已不再是当朝天子，只是一个浅显父亲，殷殷叮咛，万般不舍。

挥退家人，寿宁侯用力咬牙，忽的砸落茶盏。

萧敬心急，恨不能抬起杨瓒飞回乾清宫，见状只道：“杨编修包涵，咱家今后再向编修赔罪！”

必是小人进谗，让天子生出曲解。

城内的酒楼茶肆接连落下窗门，格栅在风雨中咯吱作响。

大红锦衣被雨水湿透，紧紧-贴-在身上，勾画出苍劲的线条，愈发显得蜂腰猿背，肩宽腿长。几缕乌发黏在额角，衬得肤色玉白，唇-色-艳-红，眉如墨染。

宁瑾和扶安捧着温水丹药，立在两步外，谨慎服侍。

雷声炸裂，建昌侯疲劳在地，胆丧魂消，面如土色。

“陛下！”

暖阁门开启，奇特的暖香飘散，模糊夹着几丝辛辣。

话落，顾不得宫规，一把拉住杨瓒，直冲乾清门。

太病院的院使院判诊脉以后，不见半点忧色。相顾点头，连方剂都不敢再开，只奉告御驾前的中官，熬些温水奉上。

杨瓒微有些晃神，脑海中闪过八个字：靡颜腻理，琪树瑶花。

刘健李东阳和谢迁再施礼，敬等天子口谕。

高贱无常。

“陛下偶感违和，何故遽言及此？”强压心中酸涩，李东阳欣喜道，“臣等仰观，陛下神情充满，圣体渐康，必当万寿无疆。”

“杨编修坐好。”

俄而有暴雨滂湃，如瀑布坠下。

“退下！”

建昌侯抓乱发髻，不断的自言自语。

“伴君如伴虎。”

寿宁侯必是恶稔贯盈，罪在不赦。连上天都看不畴昔，才劈落雷电，降下重责。

怪事年年有，本年特别多。

君臣相很多年，臣子白发古稀，还是健朗矍铄；天子身在丁壮，却将放手人寰。

只要能进宫，只要能见到皇后，只要皇后在天子面前哭求几句，他必能得回昔日光荣，持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子！

白天仿佛黑夜，行人相聚五步，已是眇眇忽忽，看不清相互的五官音容。

脱-下雨帽和湿透的罩衫，三人仓促擦掉脸上的雨水，赶往东暖阁，在御榻前跪倒问安。

两匹枣红色快马似利箭破开雨幕。

现下，萧敬身着葵花衫，头戴雨帽，脚蹬皮靴，头发斑白，还是目光灼灼。带着几分美意，高低打量着杨瓒，更透出几分靠近。

“太子聪明，本性纯粹。然年纪尚幼，好动爱玩，朕望三位爱卿经心教诲，劝其读书，劝其爱民，助他……做个好人。”

待杨瓒穿戴好，挂上腰牌，三人快步走出牢房。

弘治帝轻笑，仿佛又回到大病之前，同阁臣暖阁议政的日子。

不提其他，太子殿下三天两端出宫，去了那里，见了甚么人，十二监提督掌印皆是一清二楚。

天子昏倒数日，本日醒来，先召阁老，后唤太子，再主要见的不是六部九卿，也不是皇后太后，而是关在诏狱半个多月的翰林院编修。

建昌侯府中，建昌侯张延龄颓坐榻上，满目萧然。

伴着吼怒声，寿宁侯神采狰狞，满目赤红，似要噬人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