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邵礼怀认供结案华国祥投县呼冤[第1页/共3页]
狄公听他们各执一词,乃道:“据你两造所言,这命案明是胡作宾肇祸,此人但不知可曾逃逸?”华国祥道:“现已扭禀来辕,在衙前服侍。”狄公当时命带胡作宾到案,一声传命,早见仪门外也是个四五十岁的妇人,领着一个后生,哭喊连声,到案跪下。狄公问道:“你就是胡作宾么?”上面答道:“生员是胡作宾。”狄公向他大声喝道:“还亏你自称生员,你既身列胶庠,岂不达周公之礼,冠婚丧祭,事有定义,为何越分而行,在理取闹?汉文俊又与你同窗契友,佳耦乃人之大伦,为何见美生嫌,因嫌生妒,暗中遗害?性命关天,看你这一领青衫,也是孤负了。本日他两造具控,本县明察如神,你当日为何起意,如何下毒,从速供来。本县或可略分言情,从轻拟罪;若为你是黉门秀士,恃为护符,不能得刑拷问,那就是自寻忧?了。莫说本县也是科第出身,十载寒窗,做了这处所官宰,便是那不肖贪婪之子,遇了这严峻的案件,也有个国法情面,不容包庇,并且本县是言出法随的!”狄公说了一番,不知胡作宾如何,且看下回分化。
当时在堂上,杯了监签,禁子提牌,将邵礼怀带到案前当中跪下。狄公道:“你这厮昨日苦苦不肯招认,今有一人在此,你可认得他么?”说着用手指着孔万德令他记识。邵礼怀一惊,复又心头一横,道:“你与我未曾识面,何故通同赵万全挟仇害我?”孔万德不等他说完,一见了面,不由放声哭道:“邵客人你害得我好苦呀!老夫在六里墩开设稀有十年客店,来往客人,无不信实,被你害了这事,几近送了性命。不是这彼苍太爷,那里还想活么?当时进店时节,但是你命我接那包裹的,晚间又喝酒的么。次日天明,给我房钱,皆是你一人干的,临走又号召我开门。哪知你心肠不良,出了镇门,就将那徐相公害死。一个不敷,又添上一个车夫。我看你不必狡赖了,这彼苍太爷,也不知断了很多疑问案件,你想敷衍,也是徒然。”后向狄公道:“小人方才说他牙齿是玄色,请太爷看视,他还从那里分辩!”狄公听了此言,昂首将邵礼怀一望,果与他所说无疑,当时拍案叫道:“你这狗头,清楚白有证据,还敢如此乱言,不消重刑,谅难定案。”随即命摆布取了一条铁索,用火烧得飞红,在丹墀下铺好,摆布两人将凶犯提起,走到上面,将磕膝暴露,对定那通红的练子纳了跪下。只听“哎哟”一声,一阵清烟,痴痴地作响,真是痛入骨髓,把个邵礼怀早已昏倒畴昔。再将他两腿一望,皮肉已是焦枯,腥味四起。只见执刑的差役将火炉移到阶下,命人取过一碗酒醋,向炉中一泼,顿时醋烟四起,透入脑门。约有半盏茶时,邵礼怀沉吟一声,垂垂地复苏。
却说狄公见邵礼怀不肯招认,仍命支出监内,随即差马荣到六里墩,提孔万德到案。马荣领命去后,次日将胡德并王仇氏一干被告,与孔万德一同进城。狄公随即升堂,先带孔万德问道:“本县为你这命案,费了很多周折,始将凶手缉获。惟是他忍苦挨刑,坚不吐实,以此难以定案,但此人果否是帮凶不是,此时也不能遽定,待提你前来,究竟当日那姓邵同姓徐两人,到你店中投宿时,你应当与他见过面了,范围形像,谅皆晓得。这姓邵的约有多大年纪,身材是非,你且供来。”孔万德听了这话,战战兢兢地禀道:“此事已隔稀有日,虽非常影象不清,但他身形年貌,却还记得。此人约有三十高低的年纪,中等身材,黑面长瘦。最记得一件,那天晚间,令小人的伴计出去沽酒返来,在灯光之下,见他饮食,他口中牙齿,仿佛是玄色。大人昨日公差,将他缉获来案,小人并不晓得在先,又未与他见,并非成心诬栽,请大人提出,当堂验看。如果是个黑齿,此人不必问供,那是必然无疑了。且小人还记得了那形样,一看未有不知的。”狄公见他指出实在证据,暗说:“天下事,能够谎说的,这牙齿是他天生的模样,且将他提出看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