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淡墨写出无声诗[第1页/共2页]
顾昭和心中腐败,提及反而长舒了气:“我虽劳托三皇子护送,可他是一国皇子,有朝堂军务要忙累,自不似我们这般得闲。”
冬青谨慎翼翼地看了她眼:“提及来,可有阵子未与三皇子打照面了。”
冬青惊诧瞪大眼,不敢信,眼泪珠子收不住,还不断往下垂:“甚么……”
陈暮成沉沉听了半晌,胸里激愤再难抑:“出身,又是出身!因着这出身,父皇弃我,弟兄嫌我,想争一争,不做那受人白眼的,又都来防我!”他意愤难平,胸口起伏似淘浪:
“瞧瞧,真真是个哭包。”顾昭和觑了她眼,向着玉容道,可唇边的笑却禁不住漫开了。
陈暮成那点细绿心机被折了,尚余几分不甘:“你是明晓的,她太子妃之位是虚妄,与其被许嫁那人,倒不如……”
顾昭和不言语,拈了软香糕在嘴里渐渐吃:“白细爽滑,松糯适口,甚好。”又捡了两块分递冬青与玉容:“也来尝尝。”
“您这动机,快撤销尽。”弓司长沉痛道:“您要成帝王业,出身逊了人,求妻再不能求差了,您的正妻,需是王谢贵女,朝中有人,能为您积势助益,昭和公主再敏慧,也是势单力薄,在陈国毫无根系,如何使得?!”
“是不错。”玉容轻笑,冬青也往嘴里塞,可食不甘味,连舌苔也发着苦:
“殿下!”弓司长低喝。
“我宁肯多临些诗词帖子,倒能瞧瞧‘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
顾昭和低首敛目:“军秘密事,非昭和能耳听,昭和先辞了。”她环佩素衣,风动冷僻,陈暮成目光灼灼,紧随不放。
“明晌午就要解缆了。”冬青轻道:“今后便是他乡景,异村夫。”
冬青沉默了半晌,磨墨的行动渐缓了,眼神凝在那黢黑似寒鸦的墨汁上。
“公主,莫再逗弄她了,到时水漫金山的,收也收不住。”玉容也讽刺了句,随即向着冬青正色:“谨慎哭肿了眼,让你娘亲姐妹见着,又是一顿心疼。”
顾昭和轻笑:“运司糕宫里也有,色白如雪,点胭脂,桃花似的嫣然,我平日颇喜,你也是故意,只是这软香糕……”
“我恭良谦让,克己肃严了十八载,可贵有情,却仍旧不得,为何?为何?!”他拂袖而去,杯歪酒溢,细音碎魂。
“连日都是这般霜雨淅沥的,望断了也盼不到个晴,人都闷慌了。”冬青往砚里滴净水,用墨块细细地磨:“又冷,烧着火盆子也不顶用,您瞧瞧,这搁在窗台边儿的松花石砚都冰生水了。”
“殿下,使不得。”弓司长愈发庄肃:“天下女子您尽可求,独昭和公主,您倾慕不得。”
玉容进了来,一身的湿雨气,冬青忙将炭盆子挑热了些,又替她用细绢子擦身:“套了蓑衣又撑了伞呢,还将人打得透透的,这雨真够作妖的。”
“司长?”陈暮成惊愣。
陈暮成如梦初醒,又听得弓司长肃道:“殿下,军报急呈,望召人议之!”
陈暮成痴缠的目光还历历在目,顾昭和自是点头:“不过是些饼糕,又不敷邃密,打赏底下人倒还好,巴巴地往三皇子那儿送去,倒是惹嫌……”
北风其凉,残雨潇潇。
他的眼曈曈似火,顾昭和别过甚去,面庞光如耀,目光寒如冰,她将松竹梅纹杯往青石案上一磕,杯震清脆,杯液四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