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芙蓉不及美人妆[第1页/共2页]
薛夫人长舒了气:“这才是大好了,再把凤冠霞帔往身上一穿戴,好不气象!”
但见乌云丝佼佼,用金累丝镶宝石青玉镂空鸾鸟牡丹簪簪了,梳作高蓬凌云髻,又施了梨斑白面香粉,妆的是冰肌玉骨,冰清玉润,嫁衣是东风绮霞堆就的,和口脂一色,愈衬得娇颜胜似花盛处。
薛夫人也随她瞧了会儿,见着她眼里涧水清波,只觉清冷了些,往眼尾扫了些桃粉胭脂,不是两心相悦的欢乐,春意也是另添的,好不轻易才妆成秋波微转,百媚千娇。
郑公公来迎,可贵的好神采:“天公也作美,主子瞧着,是好兆头。”
薛夫人不假思考:“是天然的。”
“您才是宅心仁厚,傲骨侠肠,昭和感佩得很。”她深深俯身,通身的珠翠也一并垂着,清灵脆脆的响:“夫人恩德,昭和结草衔环也难报,还望您身材安康,福泽浩大,儿孙敬孝,平生无忧!”
顾昭和用力合了合眼,将最后一滴眼泪珠子滚落了:“夫人的话,昭和服膺于心。”她终是蕴了妥当的笑,是一如既往,瞧着逆来顺受的清娴安宁:“昭和就去金銮殿,拜别父皇母后,夫人,保重!”
高堂高坐,吉服雍容,明黄缎绣五彩云蝠金龙十二章吉服袍,黄八宝纹地四合快意云纹紬衣并绣龙纹长裙,一个君临天下,一个繁丽雍容,都是不结婚,不成近的高贵。
“您叙了半晌,这般全面顾虑着,竟无一事是为自个的,您是诚恳,也是孝心。”
“夫人与外祖母芝兰之交,又对昭和多照顾,昭和全把夫人当姨婆待,想着长辈对小辈子,没甚么受不得的,却忽视了夫人的殷勤分寸。”她想了想:“若夫人迷惶,昭和且求您一事,还望夫人允了。”
她急遁藏开,却打了个趔趄,往红木刻腾云灵芝扶手椅上撞了。
红木沉实,顾昭和瞧着也生疼,慌里镇静地将薛夫人搀了,引她往椅上坐:
阴雨连缀了数日,前几刻还在雨疏风骤,这阵子倒消歇了,虽是也无风雨也无晴,可总比那瑟瑟萧萧来得好。
顾昭和只含蓄道:“朝廷上忌讳结党营私,妇人孺子即使不防着,可元瞻若渐大了……”
“昭和往镜里瞧,统统都好,只是不敢太认自个。”顾昭和和蔼一笑:“夫人一双巧手。”
今个甚么都是速速的,连轿夫脚下也生了风,几转几拐便来了殿前头,只要这金銮殿,没有红彩灯笼的高悬着,还是黄彩琉璃,巍峨庄肃。
薛夫人少不了陪泪:“公主,好孩子,您起来,臣妇也盼您此后的路走得顺,最好是长春白头,和合快意。”她搀她起来,又寻了素绢帕子替她沾了泪痕:
郑公公接了,拿在手里掂了掂,面色更和缓了:“起轿!”他拖长了声,百转千回地落了一嗓子:“你们这些个小子,手脚轻些,谨慎莫颠着公主,细心——再细心诶——”
薛夫人大惊:“这可使不得,公主格外抬爱,臣妇已心悦,再逾规越矩,倒让臣妇惶恐。”
薛夫人不免讶异:“这是何故?您外大父脾气,若允了元瞻习武,定会倾力经心肠教,若元瞻再拜他门,可不是反寒了贰心?”
“昭和愧不敢当。”顾昭和低了头,话在口中踌躇着:“只是另有一点,昭和得提一提,元瞻如成心随外祖父习武,拜师礼便勿行了,待他到十五六岁,另请高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