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第1页/共4页]
幸亏而后十年,晋南北地无战事,他们也已成了莫逆。
她和韩子安,这一世没有说过相守,亦不是伉俪,乃至没有言过半句情爱,但知帝盛天者莫如韩子安,知韩子安者莫如帝盛天。
“你放心,花花天下,我必不舍得早走。”
“帝盛天,全部皇城,我只要一个他从不踏足的慈安殿。你如何能对我这么狠?是你害死了帝家一百多条性命和那八万人,你跟我一样手上满是鲜血,你跟我一样!”
这声音过分冷厉不甘,在冬月的山顶,竟让人生出不寒而栗的冰冷来。
帝盛天一身薄薄青衫,打着哈欠靠着弯枝坐在雪地里。
她留不住韩子安,哪怕毕生不见,她也但愿他安然和乐的活着。
这句话,犹若赛过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太后再也站不住,终究瘫倒在地,沾了一地冰雪。
帝盛天走在梅林里,行动顿住,闭上了眼。
她碰到韩子安那年十八岁,恰是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年纪。韩子安三十岁,已是北地雄踞一方的霸主。
十年时候,他们一个雄踞晋南,一个挞伐北地,见面的机遇极少,统统的手札都是关于疆场心得,天下远景,百姓之运。
太后毁尽帝家的统统就是为了帝盛天,哪知欢畅了十年,自喜了十年,到头来,帝家委曲一朝洗尽,韩氏王朝名声皆丧,就连女人最在乎的面貌……
“大靖建国的第二年,韩子安就活不了了。”
淡淡温温的话语,因为过分当真,也因为说出来的那人是帝盛天,是以格外让人佩服,太后眼底尽是悲忿:“我那里对不起他,我十八岁嫁给他,为他孝养父母,为他生儿育女,为他筹划家业,可他呢,他又为我做了甚么?”
为何这一世再见之时竟会是这般风景。她一脸衰老之容,垂老迈矣,浑身腐朽,帝盛天却仿佛得天之幸,还是那副桀骜张扬,君临天下的模样,老天何其不公!她如何能不忿,如何能心安!
韩子安做了四年天子,有三年都是和帝盛天在皇家别院,到最后,就连她的嫡孙韩烨,也被帝盛天带进了那边。
一样的桀骜不驯,高傲无方。若疆场一朝相遇,定王不见王。
孙嬷嬷护主心切,抬手便想如平常普通呵叱,却在触到帝盛天眉眼的刹时冻停止脚,讪讪放动手不敢言语。
这是甚么情分,帝盛天说不透,但若平生境遇,能得此知己,足矣。
曾经有一好友问她,可会遗憾相遇太晚,此生无缘。但她却感觉,她和韩子安如何会是无缘,十年存亡订交,四年联袂治江山,已是充足。
太后不忿,内心头却明白,她真正的不忿恰是在此,除了韩子安的嫡妻名头,她实在甚么都没有,以是她不能落空后位,她的儿子也不能落空皇位。
“就是因为如此,你毁了我帝家百年基业,搏斗大靖八万字民?孙瑜君,你晓得吗?你对不住的不是我,是韩子安。”
“大靖一日不安宁,百姓一日反面乐,盛天,你不准来见我。我韩子安活一世,最后想说的,唯有此。”
帝盛天抬眼,平平平淡说完,就像在说一件极简朴不过的事情。
邻近响午,这一群人才算上了山顶。孙嬷嬷累得气喘吁吁,望着咬牙一阶一阶走上来的太后,伸动手一向担惊受怕,直到踏上最后一阶,才算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