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第3页/共3页]
回到下处,想了又恼,恼了又想,恨不得学个缩地法儿,瞬息到家。连夜清算,次早便上船要行。只见岸上一小我气吁吁的赶来,倒是陈大郎。亲把手札一大包,递与兴哥,叮咛千万寄去。气得兴哥面如土色,说不得,话不得,死不得,活不得。只等陈大郎去后,把书看时,面上写道:“此书烦寄大市街东巷薛妈妈家。”兴哥性起,一手扯开,倒是八尺多长一条桃红绉纱汗巾。又有个纸糊长匣儿,内有羊脂玉凤头簪一根。书上写道:“微物二件,烦乳母转寄敬爱娘子三巧儿亲收,聊表记念。相会之期,准在来春。保重,保重。”兴哥大怒,把书扯得粉碎,撇在河中;提起玉簪在船板上一掼,折做两段,一念想起道:“我好胡涂!何不留此做个证见也好。”便检起簪儿和汗巾,做一包清算,催促开船。
书中又包着一条桃红汗巾,一枝打折的羊脂玉凤头簪。王公看了大惊,叫过女儿问其原因。三巧儿传闻丈夫把他休了,一言不发,哭泣起来。王公愤怒忿的一径跟到半子家来,蒋兴哥赶紧上前作揖。王公回礼,便问到:“贤婿,我女儿是清明净白嫁到你家的,现在有何不对,你便把他休了?须还我个明白。”蒋兴哥道:“小婿不好说得,但问令爱便知。”王公道:“他只是哭泣,不肯开口,教我肚里好闷!小女自幼聪明,料不到得犯了淫盗。如果小小不对,你可也看老夫薄面,恕了他罢。你两个是七八岁上定下的伉俪,结婚后并未曾争辩一遍两遍,且是和顺。你现在做客才回,又未曾住过三朝五日,有甚么马脚落在你眼里?你直如此暴虐,也被人笑话,说你无情无义。”蒋兴哥道:“丈人在上,小婿也不敢多讲。家下有祖遗下珍珠衫一件,是令爱保藏,只问他现在在否。若在时,半字休题;若不在,只索休怪了。”王公忙回身回家,问女儿道:“你丈夫只问你讨甚么珍珠衫,你端的拿与何人去了?”那妇人听得说着了他紧急的关目,羞得满脸通红,开不得口,一发嚎啕大哭起来,慌得王公没做理睬处。王婆劝道:“你不要尽管哭泣,实实的说个真情与爹妈晓得,也好与你分剖。”妇人那边肯说,悲悲咽咽,哭一个不住。王公只得把休书和汗巾、簪子,都付与王婆,教他渐渐的偎着女儿,问他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