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章[第1页/共4页]
说到这里邹廷彦不免黯然,喉头发哽,寂静了半晌。
邹廷彦这一笑,仿佛来了谈性,自抱了暖手炉,摸着椅背起家踱步到窗前,敛容缓缓道:“实不瞒十六爷,我是个走一步、看三步的本性。说句托大的话,这红城里的事儿,你是当局者迷,只怕一定有我这得志墨客看得清楚。”
这话儿邹廷彦方才也说了一遍。
而一旦鹬蚌相争,他这个渔翁乃至能够得利。
“山东河道上的事儿,乱成一团麻。又有五哥的人在里头,又有太子的人在里头,还死了个巡按御史孔可祯——究竟要剿的匪是哪股子权势,还难说,也一定真就只要反贼,里应外合的事儿他们也不是头一遭做了。五哥授意九哥保举了我,也不知是福是祸……”永沂皱着眉头,没了方才在九皇子府上神采飞扬的青年模样。
他是德贵妃的第三子,倒是最不受母妃正视的一个。向来人都是心疼幺儿,却忘了人也常常最正视头一个孩子。在德贵妃这儿,头一个孩子乃是五皇子永澹,又是寄在皇太后身边养了好几年的——那份正视,从最后就不但是母子亲情了。等厥后有了第二个儿子永氿,第三个儿子永沂……倒是一个比一个更不受正视了。
他只感觉今晚喝下去的酒水都化了冰,从骨头里往外渗着寒意。
十六皇子永沂吃了好几盏酒在腹中,出府时就有点上头,上了马面前另有点晃。
十六皇子永沂笑着岔开话道:“弟弟我也不得召见,多亏九哥在里头周旋,给弟弟我谋了这个差使——弟弟这一去,定争个功绩来,不负了哥哥的恩典……”他被委派做了山东剿匪的前锋领队,这会儿眉飞色舞立下壮志,真格儿青年俊朗。
内心这么想着,永沂却不肯认,只笑道:“恰是邹先生这话,我也是这么想的——管它刮的甚么风,总大不过君父去。本朝以孝治天下,我只唯父皇的旨意行事,再没有负心之处。”
十六皇子妃卫氏亲奉醒酒茶与夫君,又责怪他不本身保重。
但是永沂已经明白过来。
望一眼窗外的鹅毛大雪,又觉无穷孤寂飘零,父母俱在,兄弟虽多,他倒是个伶仃人了。
永沂听他阐发的入情入理,不由悄悄看了他一眼,心道:这盲眼墨客如此知民气——幸亏是入了我门下。
听话听音,这十六皇子清楚还是盼着“太&子&党”内部分化的。
“旁的贺礼非论,总有一样君子兰是稳定的。”邹廷彦语气铿锵,又持续道,“甚么样的东西值得十七爷亲身从花房铺子里送回宫里?还装的严严实实,保护里我们的眼线连看都未曾瞥见。太子爷的寿诞就在这几日了吧?”
邹廷彦抬头透了口气,感慨道:“这份用心体贴,别说在诸皇子中是独一份的,便是兄弟敦睦的平头百姓家里也难找。”他家中另有一名长兄,现处所上做着小官,两兄弟豪情很不好,闹到几近老死不相来往的境地。
瓶宝名义上是他的书童,实则是永沂府上彀罗都中各处动静的头头。
他却并不表示出来,只笑道:“听九哥所说,十七弟倒是为了太子禁止他带兵一事恼了。也难怪,死了的是他徒弟独子,他又恰是才露头角要争荣夸耀的年纪……”顿了顿又道,“至若十七出宫去了哪,东宫现在甚么景况——我这一回府就往先生这里来了,还没顾得上问瓶宝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