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平津侯主父列传[第3页/共6页]
偃盛言朔方地肥饶,外阻河,蒙恬城之以逐匈奴,内省转输戍漕,广中国,灭胡之本也。上览其说,下公卿议,皆言不便。公孙弘曰:“秦经常发三十万众筑北河,终不成绩,已而弃之。”主父偃盛言其便,上竟用主父计,立朔方郡。
弘为人恢奇多闻,常称觉得人主病不泛博,人臣病不俭节。弘为布被,食不重肉。後母死,服丧三年。每朝集会,开陈其端,令人主自择,不肯面折庭争。於是天子察其行浑厚,辩论有馀,习文法吏事,而又缘饰以儒术,上大说之。二岁中,至左内史。弘奏事,有不成,不庭辩之。尝与主爵都尉汲黯请间,汲黯先发之,弘推其後,天子常说,所言皆听,以这天趋亲贵。尝与公卿约议,至上前,皆倍其约以顺上旨。汲黯庭诘弘曰:“齐人多诈而无情实,始与臣等建此议,今皆倍之,不忠。”上问弘。弘谢曰:“夫知臣者以臣为忠,不知臣者以臣为不忠。”上然弘言。摆布幸臣每毁弘,上益厚待之。
臣闻周有天下,其治三百馀岁,成康其隆也,刑错四十馀年而不消。及其衰也,亦三百馀岁,故五伯更起。五伯者,常佐天子兴利除害,诛暴禁邪,改正海内,以尊天子。五伯既没,贤圣莫续,天子孤弱,号令不可。诸侯恣行,强陵弱,众暴寡,田常篡齐,六卿分晋,并为战国,此民之始苦也。於是强国务攻,弱国备守,合从连横,驰车击毂,介胄生虮虱,民无所告愬。
建元元年,天子初即位,招贤能文学之士。是时弘年六十,徵以贤能为博士。使匈奴,还报,分歧上意,上怒,觉得不能,弘乃病免归。
今欲招南夷,朝夜郎,降羌僰,略濊州,建城邑,深切匈奴,燔其茏城,议者美之。此人臣之利也,非天下之长策也。今中国无狗吠之惊,而外累於远方之备,靡敝国度,非以是子民也。行无穷之欲,甘心称心,树敌於匈奴,非以是安边也。祸结而不解,兵休而复起,近者愁苦,远者惶恐,非以是耐久也。今天下锻甲砥剑,桥箭累弦,转输运粮,未见休时,此天下之所共忧也。夫兵久而变起,事烦而虑生。今外郡之地或几千里,列城数十,形束壤制,旁胁诸侯,非公室之利也。上观齐晋之以是亡者,公室卑削,六卿大盛也;下观秦之以是灭者,严法刻深,欲大无穷也。今郡守之权,非特六卿之重也;地几千里,非特闾巷之资也;甲兵东西,非特棘矜之用也:以遭万世之变,则不成称讳也。
平津巨儒暮年始遇。外示宽俭内怀妒忌。宠备荣爵身受肺腑。主父推恩,观时设度。生食五鼎,死非时蠹。
弘为人意忌,外宽内深。诸尝与弘有却者,虽详与善,阴报其祸。杀主父偃,徙董仲舒於胶西,皆弘之力也。食一肉脱粟之饭。故交所善来宾,仰衣食,弘奉禄皆以给之,家无所馀。士亦以此贤之。
太皇太后诏大司徒大司空:“盖闻治国之道,富民为始;富民之要,在於俭仆。孝经曰‘安上治民,莫善於礼’ 。‘礼,与奢也宁俭’ 。昔者管仲相齐桓,霸诸侯,有九合一匡之功,而仲尼谓之不知礼,以其奢泰侈拟於君故也。夏禹卑宫室,恶衣服,後圣不循。由此言之,治之盛也,德优矣,莫高於俭。俭化俗民,则尊卑之序得,而骨肉之恩亲,争讼之原息。斯乃家给人足,刑错之本也欤?可不务哉!夫三公者,百寮之率,万民之表也。未有树直表而得曲影者也。孔子不云乎,‘子率而正,孰敢不正’ 。‘举善而教不能则劝’ 。维汉兴以来,股肱宰臣身行俭省,轻财重义,较然着明,未有若故丞相平津侯公孙弘者也。位在丞相而为布被,脱粟之饭,不过一肉。故交所善来宾皆分奉禄以给之,无有所馀。诚内自克约而外从制。汲黯诘之,乃闻于朝,此可谓减於轨制而可实施者也。德优则行,不然止,与内奢泰而外为诡服以钓虚誉者殊科。以病乞骸骨,孝武天子即制曰‘赏有功,襃有德,善善恶恶,君宜知之。其省思虑,存精力,辅以医药’ 。赐告治病,牛酒杂帛。居数月,有瘳,视事。至元狩二年,竟以善终究相位。夫知臣莫若君,此其效也。弘子度嗣爵,後为山阳太守,坐法失侯。夫表德章义,以是率俗厉化,圣王之制,不易之道也。其赐弘後子孙之次当为後者爵关内侯,食邑三百户,徵诣公车,上名尚书,朕亲临拜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