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枝刺大阵 心狱魔魇[第1页/共4页]

“啄”躺在地上，感受本身的血在解冻、心在解冻，生命也在渐渐解冻，藏在内心的爱恨痛惧一股脑全都闪现在面前……沈恬站在他身边，看着他的脸，道：“原州田记车马行，十七口，你杀的？”

“另有谁？”沈恬推断“啄”是凶手，盖因他的刀法，特别是斩落水桶的那一刀。一刀三式，刀式与田家大郎田阔身上的致命伤极其类似，用的是岱宗派的“望岳刀法”，但刀的走式又不尽不异，想来是与惯用的刀有关。岱宗派惯用双手刀，刀式更硬，像是羊角；而“啄”用的是单手刀，刀式更光滑，像是二十八宿中的昂宿。由此能够鉴定，“啄”必是凶手之一，但凶手毫不止他一人。

枯荣道长身上到底藏着多少妖邪之物？沈恬摸清了树杖的招法路数，却仍未摸清枯荣道长的秘闻，连劈两刀竟未能伤其分毫，如此打下去也是徒劳。沈恬从不做徒劳无功之事，既然一时杀不死枯荣道长，那就先斩惧水的齿囊和树杖，没了树杖，或许枯荣就会少了护体的樊篱。

刀手见状，再次跃起，举刀欲劈开地缝、截断水流。钟婵看破其意，数十根柳枝或缠或刺、或拦或挡，死死锁住刀手。刀手每摆脱一次，柳枝又重锁一次，刀在空中变更了数招，却再没法劈落。统统人的目光都盯着地上的水，一寸寸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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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啄”没有说话，悄悄地望着天上的圆月，渐渐闭上了双眼……“田记车马行？小小的车马行，竟然引得你重出江湖，心狱魔魇！”枯荣道长穿上了清癯后生的道袍，肝火略平复了一些。他已收回桃花北斗阵，左手拄着树杖，右手边是重伤的后生和黑衣剑手。

沈恬一步步走近，浑身透着寒彻心胆的气味，“啄”感到愈发堵塞，就像六七岁时被锁在药桶里的感受，惊骇、有力、胆战……自束发以后，他再也没有这类感受，就连杀人也不会眨一下眼。但面对沈恬，他再次感遭到堵塞……他再受不住这类感受，倾尽尽力斩出一刀。五年、三百三十七具尸身，历练成这一刀，不敷精美，却充足致命，在他眼中，武就是杀人技。但在沈恬眼中，武既是技，也是禅、是道，更是人本身，武就是人、人便是武。“啄”摆脱不了民气的惊骇，他的刀便会不自发地游移，哪怕只是一瞬，也逃不过沈恬的拳脚。

沈恬左晃一刀，树杖缠作虎叉连挡带刺，沈恬迅即右移格开树叉，一刀切中枯荣道长腋下。道袍破开刹时，忽有一物从破口窜出，直扑沈恬面门，只听钟婵脱口喊道：“人面桃花！”

枯荣道长也没有脱手，如果再脱手，他没有掌控能活着分开五柳村。“不管你是谁，想要报仇，我在逆林山顶等你。”话音未落，人已跃出院墙而去。

高成自知捡回条命，仓猝用力拍打，并大声连唤两个火伴的名字，钟婵用柳枝拖住黑衣刀手。刀手刀法确也不凡，很快便斩断数根柳枝，高成刚唤醒火伴，刀手又冲了过来，刀光一闪，两个火伴都紧紧闭上了双眼……

树上四人被枯荣道长的暴喝声吓了一跳，但张矩反倒面露忧色，他已闻声树下的水流声，那水声如此动听，远胜他听过的统统噪音。张矩对着沈恬的背影喊道：“卓少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