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六十[第1页/共3页]

平直的语气，没有疑问。

时至本日，看着头戴黄冠、身披道袍的褚氏呈现在面前，她心中没有一丝颠簸。眸光流转，笑了笑，客气道：“劳女真亲身走一趟，恕我浮滑了。”

半夏按着裴英娘的叮咛，找到在府门前缩头缩脑、鬼鬼祟祟的常乐大长公主府上的长史，“大长公主想见我们贵主的话，择日不如撞日，就选在明天见一面罢，贵主在府中等待大长公主台端光临。”

庭前响起细碎的脚步声，四五个年青使女，簇拥着一名道装打扮的中年妇人，缓徐行出院子。

裴英娘盘腿坐在廊下，既不起家施礼，也不正襟端坐以示尊敬，“我的生辰八字，只要阿耶和阿娘晓得，来的人是女冠，女冠的身份不言自明。”

当年受不了裴拾遗的偏疼，想逃离裴家寻觅生母时，她没有期望褚氏看到她后，会出于慈母之心，收留她，心疼她，只要褚氏不像裴拾遗那样讨厌她，她就满足了。

李旦深吸一口气，右手指尖深深陷进掌心，勉强禁止住心底翻滚的情感，移开目光，半晌，缓缓道：“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

裴英娘做好了和褚氏的筹办，但她没有想到，亲生母亲和她说的第一句话，真的是不带涓滴温情的诘责。

隔得如许近, 他能够闻到她身上有股淡淡的兰膏香气。白玉似的指头握着他的左手，指节纤长, 那么细, 那么软，仿佛攥在他的心上一样。

庭阶寂然，茶炉里的火熄了，香味一点点淡去。

裴英娘坐在镜台前梳理长发，花鸟纹金银平脱葵花铜镜前映出她如花似玉的容颜。忍冬跪坐在一旁，手执半月形穿枝牡丹纹玉梳，梳齿蘸取些微香泽，抹在每一根发丝上。

裴英娘没有听出这一句背后的深意，低头掰着李旦的手指头玩。他生得高挑，手掌也格外广大，指间薄薄一层茧子，是长年累月练字留下的印记。她把本身的双手放在他的手掌旁，比比大小，

妇人淡施脂粉，虽是削发修行的打扮，但风味犹存，举手投足，战役常贵妇人没有甚么分歧。

褚氏神采安静，眼眸低垂，进院今后，淡淡扫一眼裴英娘，一边落座，一边淡然道：“公主已经晓得我的身份了。”

褚氏不作声，她的使女忍不住皱眉喊道：“十七娘，你连本身的亲娘都不认了么？”

她对裴拾遗或者褚氏的渴念之情，跟着光阴磨砺，早就烟消云散，血缘干系于她而言，仅仅只是身份证明罢了。

“阿兄放心，我心大着呢，大长公主觉得光凭我阿耶或是阿娘就能拿捏住我，未免太小瞧我了。”

裴拾遗曾经说过近似的话。

她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不但冰冷，还带着凛冽的刀锋，开口第一句话，就刮得民气头生疼。

武皇后打断了她的逃家之行，她从孤苦伶仃的裴家十七娘，摇身一变，成为永安公主，有了慈爱的父兄，和睦的姐妹。

她自嘲一笑，她们那里像是一对阔别已久的母女，哪怕是武皇后，也比褚氏待她暖和多了。

“大长公主脾气暴躁，只要如许才气打乱她的打算。”裴英娘挽起一缕发丝，对着铜镜看了看，“还是梳双螺髻吧。”

她在这个天下上最早学会的词语，是阿耶和阿娘。讽刺的是，阿耶裴拾遗不靠近她，阿娘褚氏抛下她后，十几年对她不闻不问，她没有喊出口的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