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五十一[第1页/共5页]

星斗汤是李治公用的汤池，后妃女眷的混堂有海棠汤、梅花汤、莲花汤。莲花汤和飞霞阁离得近，飞霞阁前有大片莲池，山下的莲花已经开败了，山中的莲花还亭亭玉立。李令月指名要在莲花汤泡汤，昭善已经提早赶去筹办。

他连打猎也是单独去的，很少和其他高门权贵的纨绔公子同业。

李旦神情冷酷，瞥一眼薛绍手中的野花，移开目光。

裴英娘打了个哈欠，没有李令月在耳边絮干脆叨说话，她反而不困了。

李令月没理睬她。

她俄然明白李显为甚么会怕李旦了，李旦平时与世无争，哑忍让步，但偶然候固执起来，又非常刚强，除非乖乖听他指派，不然就等着接八王的眼刀子吧！

李令月倚着池壁，合眼假寐，昭善跪坐在地毯上，为她揉肩。

一个十五六岁、穿姜黄色襦裙的小娘子站在她身边，嘤嘤泣泣，满脸是泪。

李旦由着裴英娘折腾，直到确认她站稳，才放开手。

小十七磨刀霍霍，阿姊，别拦着我！

“哐当”一声，裴英娘手上的茶盅翻倒在地，“谁？”

说的是抱怨的话，嘴角却高低垂起，眉眼弯弯，笑意盈盈。

小娘子嗫嚅两声，委委曲屈地抽泣几声，带着两泡眼泪去追赵观音了。

裴英娘模糊约约听到李旦的名字，复苏了一点儿，坐起家，揉揉眼睛，“阿兄如何了？”

一个肥大的宫婢越众而出，给裴英娘叩首。

“住沉香殿呀……”李令月持续诱哄，俄然听到东边传来吵嚷之声，眉头微蹙，侧耳谛听半晌，扭头叮咛昭善，“去看看。”

裴英娘本身脱手，仓促梳了个家常小髻，穿一件茶青地小团花对襟窄袖上襦，上面系一条隐花裙，外罩宝相斑纹蜀锦半臂，肩挽缠枝牡丹花夹缬披帛，赶往莲花汤。

冯德嬉皮笑容，“可不是，大王说楠竹院太清冷了，让仆送些鲜花给公主妆点天井。”

“那阿兄送阿姊甚么？”裴英娘拢起碍事的垂纱，绕在发鬓上，叮咛忍冬收下兔子，目光几次扫向步队最后的几匹空鞍马，每一匹马都载着丰厚的猎物，马背上血淋淋的，有山羊、狐狸、大雁，另有几只她认不出来的植物，毛色黑亮，体形壮硕。

忍冬和半夏翻开箱笼，地上铺设波斯绒毯，墙壁挂一幅绘《月照终南山》的帛绢，窗前悬起防蝇虫的纱帘，架子上摆上累累的书卷，箜篌抬入琴室，笔墨纸砚堆满书案，空空荡荡的内殿很快塞满噜苏安宁的炊火气。

裴英娘头一次泡温泉，奇怪得不得了，从花瓣这头游到另一头，笑嘻嘻道：“我不想吃酒，有茶食就好了。”

山中水汽重，纵马跑过山林，马蹄声惊醒枝叶间的露水，内里是温暖的晴日，山间却淅淅沥沥，像在落雨。裴英娘一起戴着帷帽，有轻纱遮挡，襦裙还是湿透了，刚到楠竹院，便先褪下外袍，仍然感觉衣裳湿哒哒的贴在皮肤上，干脆一并连里头的云纱中衣也换了。

承平：兔兔那么敬爱，为甚么要吃兔兔呢？

半夏反复一遍：“八王。”

她眼底黑沉，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道：“阿嫂，我让人送你归去，免得王兄担忧你。”

“我畴昔看看。”裴英娘懒得换衣裳，直接在中衣内里罩一件月白无纹素罗袍子，打散头发，松松挽一个垂髻，脚踏漆绘木屐，“阿姊往哪个方向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