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四十四[第1页/共5页]

身后传来一阵衣裙摩擦的簌簌声响，武皇后徐行踱到床榻前，扫一眼泪流不止的李令月和裴英娘，“你们先出去。”

冯德上前两步，躬身道：“大王，天后命人把承平公主送回寝宫去了。”

尚药局的两名奉御和直长都来了，侍太医和药童们进收支出，忙成一团。武皇后神采乌青，正在侧殿和奉御说话。

他站在病榻前，垂首肃立，一言不发，眉眼一如既往的温润俊朗。

裴英娘得空顾及，穿过幽深的回廊，恨不能插上双翅，飞进阁房。

“收起来吧。”裴英娘顺手指一指书案，李治这一病，执失云渐不晓得能不能走得成。

到底是谁鼓动了太子？

裴英娘怔了一下。

她只是不免悲伤。李治因为各种考量萧瑟李旦，李旦也为了抛清干系阔别朝堂。天家父子，不管平时如何，一旦干系到权力纷争，要考虑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多得他们没不足力去顾及相互的豪情。

员外郎张口道：“如果从裴家来讲, 同出一支，不过干系已经冷淡，少有来往。”他顿了一下，小声问，“袁公怕永安公主和裴家结合？”

羊仙姿佝偻着腰，退出阁房。

声音严肃而厚重。

李令月想起现在跪在阁房内里的两个女子，才二十多岁，却面庞仓惶，衰老凄苦，举止畏缩胆小，看起来像是有三四十岁。

她应当怪谁？

现在李旦做到了隔岸观火，她却陷出来了。

事关武皇后和太子之间的暗潮澎湃，没有人敢插手多管。

裴英娘没吭声。

哒哒的脚步声回荡在正殿前, 两旁的回廊里站着很多人, 有朝中的宰相、尚书，有东宫的属臣、博士。

袁宰相捋一捋髯毛，警戒地瞥一眼不远处的裴宰相, 回身问员外郎：“永安公主和裴家到底是甚么干系？”

她是阿娘独一的女儿，小的时候，阿娘曾指着她，高傲地说：“令月类我。”厥后，她一每天长大，宫婢们时不时会提起这句话，姑祖母们也常常夸她和武皇后一样聪明斑斓。

李旦跟在她身后, 比她平静很多, 面色淡然, 唯有浓眉微微拧起。

方才去东阁传话的宦者满身颤抖，双膝一软，跪在地上。

李旦听到脚步声，目光漫不经心肠扫过来，看到出去的是裴英娘，瞳孔翕张，突然变色。

“公主。”趁着武皇后闻言安抚李令月，有人走到裴英娘身后，小声道，“回东阁去吧，事关两位公主，你留在这儿不应时宜。”

声音里压抑着肝火。

世人群情纷繁, 不知在参议甚么，看到含凉殿的内侍们簇拥着裴英娘走来，不约而同停下会商，目光堆积在她身上。

姐妹俩没有胆量去诘责武皇后，只想早点离宫出去开府居住。义阳公主担忧武皇后会暗中侵犯她们，一向跪在阁房内里不肯走。

宫婢把两位皇子领进屏风里头。

廊檐下的两名女子换了装束，穿一身崭新的半臂襦裙，头发高高挽起，金簪珠翠满头，脸上抹了妆粉，搽了胭脂，说话走路固然还谨慎翼翼的，但已经渐渐找回骨子里的那份骄贵。

宫婢端着一盆盆净水出出进进，水晶帘悄悄闲逛，摇摆的光影落在裴英娘的身上，她的心也跟着那一串串剔透的宝石高低沉浮。

俄然想起贤人和太子都还病着，他右手握拳，抵唇轻咳两声，收起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