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第1页/共4页]
宦者出来不久,内堂里传出一阵娇媚的笑声,像晶莹的露水从盛放的花朵间流淌而下,委宛轻柔,惹人垂怜。
武皇后转头,指指裴英娘,“带她去换身装束。”
贺兰氏恰幸亏老虎头上拔毛,穿戴一袭广大富丽的纱罗衫、十二破间色裙,走到武皇前面前,娇笑一声:“姨母,您可返来了,陛下嫌殿中沉闷,非要一大早召我来宫中陪他说话,一晃都入夜了!”
武皇后看到打扮伏贴的裴英娘,两眼一亮,点头道:“公然很像。”
武皇后抬手悄悄揪一下贺兰氏晕红的脸颊,笑得很慈爱,“既然天气已晚,你就在宫中歇下吧,免得碰上金吾卫盘问。”
他松开凭几,直身端坐,细心打量裴英娘。
裴英娘冷静感喟,这个魏国夫人,胆量未免太大了,竟然敢用这类后宫妃嫔之间的低劣手腕刺激武皇后。
宫女还想给裴英娘涂胭脂,刚翻开蚌形银盒子,中年妇人道:“小娘子年纪还小,肤色柔滑,不必妆粉。”
武皇后淡笑一声,“不,你去殿中省寻殿中监程福生,他晓得该如何办。”
他双唇翕张,收回一个近似哭泣的气音,两行泪水从眼角滑下,滴落在衣衿前。
武皇后是谁?她早就跳脱出高宗的后宫,把目光放在朝堂之上,以皇舅长孙无忌为首的关陇贵族体系已经被她各个击破,杀的杀,贬的贬,放逐的放逐,再没有起复的能够。
她的罗袜早湿透了,宫人们很知心,在路上的时候,已经替她换好极新枯燥的鞋袜。
李治正值中年,面白宽额,下颌有须,大抵是多病的原因,眉宇间略带郁色,头绾碧玉簪,穿一袭家常素色无纹圆领蜀锦袍衫,靠在凭几上,抬起视线,“这是谁家女郎?”
她身穿骨缥色散点小簇花孔雀锦上襦,茶青宝相斑纹对襟半臂,缃色折枝并蒂莲罗裙,胸前挂一副大红璎珞,腰间束湖蓝色宫绦,佩刺绣卷草纹香囊,肩披绿地金花妆花缎帛,臂上一溜錾刻花丝金臂钏。
贺兰敏之就不写了,他和外祖母杨氏的那段,真的,不晓得咋写……
武皇后淡笑一声:“但是我外甥女来了?”
中年妇人面露讶异之色,程中监掌管天子的衣食住行,和裴十七娘有甚么干系?
李贤、李显和李旦三兄弟各自散去,李显一起骑马,累得气喘吁吁,神采发白,是被两个宫人合力架着抬走的。
她望着矗立的重檐庑殿顶,心想,夏天住在空旷的大殿内里,必定很风凉。
她没有起火。
并且是那种死之前还不晓得本身是如何死的炮灰……
换好衣裳,宫女打散裴英娘的长发,重新为她梳髻。
千万别像武皇后的某个仇敌啊!
宫墙以外鼓声阵阵,一起上的宫女、宦者大多行色仓促。
武皇后笑道:“陛下,你看她像谁?”
内堂喧闹无声,殿中燃着数十盏鎏金贴斑纹灯,数百枝儿臂粗的蜡烛熊熊燃烧,时不时收回一声噼里啪啦的油花炸响。
不是裴英娘怯懦怕事,而是她早有自知之明,如果她是深处内宫的后妃,凭她的脑筋,绝对是最早死的阿谁炮灰!
想来色彩浓烈、丹楹彤壁的发作户审美是游猎民族起家的金、元初创的气势。
说完这句,她竟然真的转头往侧殿走去,筹算过夜在李治的寝宫中。
因为她还没有打耳洞,耳铛就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