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二百零四[第1页/共4页]

冯德垂着脑袋，内心七上八下的。

夜里，李旦俄然把近身服侍的宦者冯德叫到内殿。

李治并未起家，长发披垂，衣衿半敞，歪在火炉床上，背后垫一只素缎隐囊，正由武皇后奉侍吃药。

裴英娘盗汗涔涔：我只是想练字罢了, 用不着这么严厉吧？

李旦抬起视线，甚么谢礼，让冯德的神采这么丢脸？

不由分辩，拉起裴英娘就跑。

李令月扯扯裴英娘垂在肩头的丝绦，“小十七，如何有气有力的，是不是朝食没吃饱呀？我让主膳蒸醍醐饼给你吃。”

这时，宫人举着一盘拳头大的石榴上前。

宫女大着胆量扯扯李令月的袖子，“公主……”

她两手一撒，直接道：“英娘不敢好高骛远。”余光瞥见李旦跪坐在一旁，眸子一转，笑着道，“英娘看八王兄的字写得很好，内心恋慕，才想着学这个的。”

“真的？！”李令月欣喜转头。

李旦笑了笑，想起裴英娘在宴席上用心吃羊肉粥的模样，她还小，大抵感觉送别人好吃的东西，是最大的诚意吧。

笑声里有几分促狭意味。

李令月神采一僵，笑容固结在嘴角。

她昨晚睡得不平稳，另有点含混。

李旦低下头，看不到裴英娘羞赧的神采，只能看到小娃娃乌黑柔亮的发顶，一排八支花骨朵形状的碧玉金丝珠花挤在一块儿，热烈喜气。

这天兄妹几人在含凉殿前齐聚，李令月把裴英娘拉到一边，离李旦远远的，轻声劝她：“八王兄学书法学迂了，整天木头似的一本端庄，哪像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你可不能再陷出来！”

李旦叹口气，“摆在书案边上。”

他顿了一下，有点心虚，吞吞吐吐道：“这是公主回赠给大王的谢礼。”

时下造纸术早已经提高中原大地, 但装订成册的线装书籍还没呈现。宫中的册本典章满是一卷一卷的纸轴，翻开的时候，像展开一幅画似的, 要缓缓卷动书轴, 一点点展开。

场中鼓声阵阵，灰尘飞扬，数十个裹幞头、穿缺胯袍的少年郎列队走到高台下，阵容雄浑。

裴英娘深处内宫当中，每天尽管吃吃喝喝，闲时陪李令月玩耍，或是被宫人带到含凉殿陪李治说话解闷，前朝的纷争，临时影响不到她的安宁光阴。

武皇后不容他畏缩，持续喂他。

李旦苗条的指节在书卷上滑过，指尖决计在题序上逗留了一会儿, 轻笑出声。

朝阳初升，日光温暖，少年们个个俊朗矗立，神采飞扬。

裴英娘扶额。

冯德躬身应喏，缓慢瞥一眼书案，发明漆盘里放着几支宣城紫毫笔，一尊白瓷辟雍砚，一块上好的墨锭。

李令月看她对峙，只得道：“那先说好啊，每天最多只许练一个时候！”

李显凑到姐妹俩身边，用力泼冷水：“小娘子年纪不大，口气不小，就凭你那一把芦柴棒子似的小胳膊，也想学书法？”

李令月吐吐舌头，假装没闻声武皇后的话。

正想开口辩驳，羊仙姿从内殿步出，“贤人唤大王、贵主们出来说话。”

可惜，裴英娘的好日子很快到头了――李治要她和李令月一起上学。

所之前人才有“读书破万卷”的说法，而不是甚么“读书破万本”。

李旦没再说甚么，持续伏案读书。摊开的卷册很快摞得高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