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补记墓志铭[第1页/共4页]

李卫沉默无语，也并不说话，只瞥见年纪老迈的钟恒坐在一旁，看动手里的帐本，鬓发斑白，目光当中透着一种难言的浑浊，仿佛无神。

在瞥见日头出来，照在她妆台前的时候，顾怀袖蓦地生出一种回光返照之感。

天下，在颠末雍正一朝的阴惨以后，仿佛一下走向了承平。

事情已经与顾怀袖所知的不一样了，不过晓得或是不晓得，也没有甚么辨别。

他微微地一笑：“昔年父亲让路于我，现在该我让路给他们了……”

他只淡然转头回顾，在赤色残阳覆盖之下，踏出宫门，像是他当年高中状元自紫禁正门而出一样，也像是他当年拉着顾怀袖沾满鲜血的手掌出来一样……

站在齐云斋面前的，只要顾怀袖一个。

“你这三朝元老，杀了两代帝皇，我看现在阿谁也不是个心术正的……”

昨日落日已沉，本日之日可复为昨日之日？

说话间，马车已进了城。

新帝是个看似驯良的人，年纪悄悄，还需求大臣们帮手，不过因其暮年曾得康熙爷的喜好，以是格外聪明。

“嗐，巧娘都死了……”

他仿佛雕到甚么要紧处，又垂垂停下，将手中的刻刀与满桌的竹屑都放下，略一敛袖，却朝着祖庙处去。

但是……

新府邸还是在内城，张廷玉看着小天子内心不大痛快，再递了折子，便直接挂印走人。

这平生，何尝不是一场恶梦？

上轿，李卫看内里轿帘落下了，才给中间的轿夫打个手势，让他们先走。

“天下帝王，有几个心正？”

一座座的墓碑，一篇篇的墓志铭。

张廷玉的日子并不如何别扭，不过作为少有的几个三朝元老，连马齐也去后，他便成为文臣之首。

曲终人散，宴席不再。

也不说话，顾怀袖昂首看看天，内心却永久只要那一日的落日艳影。

可顾怀袖眼底，已然是日薄西山，回光返照。

宝亲王弘历，现在的乾隆，甫一即位，便浅显了数桩冤案。

翠绿的竹，山色微黄，雾气覆盖，倒是日暮。

沈恙出事，而他侍从之人近乎无事，钟恒现帮沈取打理动手里的事情，也算是能保养天年。

他道：“先回家。”

昔日的熹妃现在成为了太后，也开端享用起尊荣来……

沈取看了，也不过是直接扔进炉火当中：“人去万事空，当年的冤案，本来便是为帝者难容沈家势大，说甚么冠冕堂皇的误断，也不过是为天子背黑锅……”

回顾，已是半世艰苦。

只是张廷玉资格太老，职位太高，恰好没人能动。

正如她在四爷驾崩前所言，她的余生都将在忏悔当中度过。

李卫是张二夫人的干儿子，可鄂尔泰倒是先皇一手汲引发来的人，乾隆并不知鄂尔泰也与顾怀袖有关。

张廷玉是否如此，谁也不清楚。

他这一只手，何尝不宰执天下？

上前去拉着顾怀袖的手，与她一道徐行而出，像是很多年站在紫禁城厚重的暗影之下回望一眼，有一种沧海桑田、斗转星移的恍然之感。

张相人越老，看着却越多几分竹林隐士风骚之趣，只靠窗雕着一片竹篾，神情专注。

新帝宣称断不该有笔墨狱之祸，且着令刑部受来由浙江总督李卫递上的一桩陈年旧案，是为康熙初年江南大盐商沈天甫反诗满门抄斩一案，乃为冤案，着令给沈家浅显。但雍正爷时候措置沈恙冤案，此人罪大恶极，冤过相抵，只许给沈家亡故者重修陵墓，以示新帝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