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秦风低徊[第7页/共17页]
范雎心中突然一沉,惶恐笑道:“老臣当年狂躁桀骜,对我王不敬,老臣想来汗颜不已,何敢当萧洒称心四字?”
“那是几员大将的单画,都是心念昔日军威,说要全军将士上书秦王。”
“不!”荆梅点头,“我就不信,他还当真不教你过一个夏季?”
春水化开河冰,白起正要大肆北上灭赵之时,却接到了秦昭王的快马特书:局势有变,武安君当即班师。白起愤然将王书摔在了帅案之上,一声长叹:“老夫承担一错,何堪君王再错也!”很久思忖,终是命令全军班师。
“这是你说的好处?那你呢?也不为本身想想!”
荆梅心头蓦地一沉,抓住白起胳膊低声短促道:“不能!上书只能适得其反!”
果然杀降,且一举二十余万之众,天下便会祭起天道人道的大旗,将你永久安葬在可骇的谩骂当中,如此罢了,岂有他哉!当时,名将将变做狰狞的屠夫,战神将变做万劫不复的恶魔。千古功业安在?青史名誉安在?但是,不走这一步,君臣失和国度动乱结果不堪假想。白起倒是有了青史盛誉,谁却来管邦国兴亡天下一统?
秦昭王悠然一笑:“范叔呵,甚时学得如此老儒气象了?当年之范叔多么萧洒称心,视贵爵若粪土,看礼节做敝屣,何有本日老暮之气也?”
民气若此,诚可畏也。
“武安君之意,河内河东不守了?”范雎大是惊奇。
“武安君,告别了。”范雎一躬,扬长去了。
此次范雎带来了郑安平从各国快马发来的统统急报:赵国任用乐乘、乐闲为将,告急征发新军戍守邯郸;魏国信陵君复出,楚国春申君复出,齐国鲁仲连复出,以赵国平原君为大轴,正在连连络纵;山东战都城在抓紧成军,预备抗秦自保。
阴霾当中一声惊雷,大雪纷繁扬扬下了起来。
“秦王!”范雎听得唏嘘不已,扑拜在地一声哽咽,“我王信得老臣,老臣倒是愧不敢当也!”
再不说话,范雎当即翻开铜管泥封,抽出一卷羊皮纸展开,寥寥两行,倒是意味深长:
接范雎回报,秦昭王终究忍无可忍了。在他看来,只要白起出战,六国联军便是一群乌合之众,定然一举克服立威。两次攻赵,你白起回绝统兵还则罢了,毕竟是长平班师本王也是错了。但是,现在六国合纵来攻,大秦国难当头,你白起祖祖辈辈老秦人,一世为将,此时回绝王命清楚便是于国不忠,是大大悖逆,若不惩办,国何故堪?半晌思忖,秦昭王召来长史,咬牙切齿地迸出了一道告急王书:“免除白起统统职爵,贬为军卒,流徙阴密。”
蒙骜备细叙说了在咸阳请命的颠末,白起越听越是锁紧了眉头。
“在君。”范雎的答复毫不踌躇。
秦昭王听得眉头大皱,脸上却呵呵笑着:“武安君,你也说得过分了。”说着一挥手,厅外一名老内侍捧着一个大木匣走了出去放在案上,“武安君,这是各国标兵密报,另有贩子义报,你看看,山东无甚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