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名士风流(一)[第1页/共3页]
那老乞婆将银锞子抓在手中,烂桃眼睛望了望四周,面上尽是防备,顾不得擦于脸上鼻涕眼泪,起家便从人群中挤了出去,跑的缓慢,没一会儿就不见影子,看的大师嘘声一片。
到了都城,这两人住在一起。
倒是那老妇人,冷眼旁观,不时打量沈瑞两眼。
那妇人苦笑道:“方秀士多,小外甥又调皮,便与老身另两个外甥走散了……”
徐经家道充足,华衣美食,身边豢养美童,出入招摇;唐寅则是出身商户,行事萧洒随便,两人都不是甚么“礼贤下士”之人,更加惹豪门后辈生怨。
这祝枝山在后代虽被人称道,可他与唐寅两个,都是境遇盘曲的悲剧娃。
唐寅是最不利的,以案首、解元之资,只插手一次会试,就就除了仕籍,完整断了出息。
世人原感觉老乞婆不幸,这个丁壮乞丐平白抢银子可爱。现在听明原委,少不得说叹一句“不幸之人必有可爱之处”。
因王守仁就是应弘治十二年这一科春闱,沈瑞对这一科的动静向来存眷,当传出舞弊案时,还曾担忧过,恐怕会连累到王守仁身上,并没有想起后代鼎鼎大名的唐寅。
这件事在松江府不能说大家皆知,可读书人都晓得。只因这徐经虽是江阴人士,可同松江府也不无干系。
他到底不过是8、九岁大的孩子,方才被壮乞惊吓到,又被亲人呵叱,忍不住“哇”地一声哭出声来。
第二不利的是文徽明,二十五岁才中了秀才,并不算晚,可而后十次拜见乡试,都落第不中,直到五十几岁,才以贡生身份进京,被保举入翰林院,在翰林院没待几年就被架空去官,回籍去了。
沈瑞看了老妇人一眼道:“妈妈有没有带了家人?这庙会上人多手杂,还是跟着家人安妥些。”
沈瑞闻言心下稍沉,不管这壮乞有几分至心,只凭他方才行动,即便是个戴德的,可非良善之人。沈瑞偶然与其胶葛,也晓得“宁获咎君子,勿获咎小人”的事理,便好声好语道:“我过的尚好,并无艰巨之处,尊驾美意心领。亡母生前积德,出于本心,并非图报,尊驾如果挂怀,今后碰到别人难处,帮上一把就是。”
同沈理这出息大好的状元郎比拟,钱福则落魄很多,乃至仕翰林的身份,以每月五百两银子的束惰,被徐家请去主持家塾。江阴徐家富庶,也就渐为松江人所知。大家都有望子成龙之心,苏松富户又多,可没有几家能有这般魄力给家中后辈聘教员。
丐户虽只能行贱业,可多抱团,如果谁敢欺负到他们头上,也够吃一壶。
壮丐回道:“如果有娘家人在,那烂赌鬼也不敢卖了他婆娘。不过是欺负他婆娘娘家没甚么人,才敢如此行事。这老婆子不是个善的,若没她惯着,怎会养成个好吃懒做的烂赌鬼?当初说婚事的时候,又行讹诈之举,假贷了银子去购置聘礼,赚了媳妇家好大一笔嫁奁。要不是为了给女儿筹集嫁奁,那家爹娘也不会艹劳而死。等将媳妇的嫁奁嚼用光,这老婆子就不认人,又因生的是孙女,非打即骂。那小娘子虽坠了娼门,也能少挨几顿吵架。早知那烂赌鬼连婆娘闺女都狠心卖,客岁我就不该一时心软将银子借给他过年。”
徐经出身捂塍徐氏,祖、父两代人都是举人,为巨富之家,家中有“万卷楼”,闻名南直隶。祖父以书法见长,曾为中书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