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素车白马（二）[第1页/共3页]

就算是身子已经老的佝偻的族老们，在如许的谛视下，都将腰身直了直。起初有同沈举人交好的，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将四房不铛铛捂在被子里的，现下也要衡量衡量，是不是敢获咎状元郎。

这虽是四房家务，可一笔写不出两个沈氏，宗房大娘子只能讪讪道：“四房这一支人丁不繁，数代单传，白叟家才分外爱重些。”

沈瑞虽不是贪财之人，可也没有表示出来的那么漂亮。如果那些嫁奁真是孙氏捐出去，他也就认了；如果然的被沈举人与张老安人侵犯，他也不肯忍气吞声，定要借此机遇，阐扬一把，即便不能摆脱这长幼尊卑的束缚，也要扯开沈举人与张老安人的伪善，让这两人没脸面再用长辈身份摆布他的人生。

知府太太庄氏之名，沈瑞早已如雷贯耳。传闻孙氏“接三”时，知府太太曾亲至吊丧。“头七”与“三七”时，虽没有亲至，也打发过子侄管事上门。并且在“头七”后，她除了安排人上门吊丧以外，还特地使亲信养娘探看过沈瑞，燕窝人参等补身药材送来几匣子。

族长太爷皱眉道：“好好同孩子说话，你丧了嫡妻内心难受，可也谅解谅解瑞哥儿。瑞哥儿幼年失母，比你还难哩。他这失母弱子，能依托的只要你这做父亲的，那里禁得住你朝打暮骂。就算你要做严父，只念在孙氏情分，待瑞哥儿也要软和些，要不然我们这些长辈们但是不依！”

众族人见了，便感觉是个可儿疼的好孩子，方才是躲着哭去了。瞧把这孩子难受的，眼泪都止不住。

沈瑞不好细心打量，扫了一眼便移开视野，先见了宗房大娘子与谢氏，而后又被宗房大娘子引见拜见两位女客。

沈瑞忙又用袖子擦了两把，此次不敢用袖口，用的袖子中间，立时湿了一大片。可眼睛既受刺激，这眼泪那里又收的住，刹时又是泪流满面。沈瑞心中苦笑，真是不知郭氏从那里寻的老姜，没有甚么味道，可这姜汁也太杀眼睛，真是哭丧时的利器。

沈瑞眼睛已经通红，站在沈理中间，内心倒是想着沈理方才提及的“骨肉相欺”四字。加上昨晚沈理提及的亲长侵犯财物之事，他不由感觉古怪。遵循后代族谱所记，明显是孙氏本身捐了嫁奁，如何听沈理的话音，是沈举人与张老安人侵犯了孙氏嫁奁，这此中莫非有甚么隐情？

族长太爷倒是瞥了沈理一眼，道：“让贺氏领了六娘去待客。”

沈举人冲着沈瑞斥道：“好生去见客，如果失礼，细心你的腿！”

沈瑞心机百转，面上半分不显，比及晓得太太再次开口催促时，才略带内疚地低下头，小声道：“庄姨。”

沈理一边说着话，一边望向堂上坐着的各位族老长辈。

灵堂上氛围非常压抑沉重，不过到底是摒挡丧事，这庄严氛围也恰好应景，并没有人凑趣谈笑。这时，就见管家过来禀告，知府太太与通判娘子亲来送丧。

至于沈举人，功名无成，不通世情，除了娶了一房贤妻以外，对族里也没甚么进献，他的脸面当然比不得沈理这位状元郎。

年长的那位就是知府太太恭人庄氏，并没有让沈瑞拜下去，而是亲身扶了沈瑞起家，红着眼圈道：“好孩子，我与你娘是老友，你管我叫庄姨或姨母都好，切莫就生份了。”

进了屋子，就见一中年妇人穿戴素服，坐在客位上首，四旬年纪，身形略显富态，慈眉善目；下首妇人年纪略轻些，眼神有些活络。坐在陪客位置上的，是宗房大娘子贺氏与沈理之妻谢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