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朱票[第1页/共2页]
快手眼色一厉,鱼肉在他的手中甩来甩去,“我风尘仆仆赶来传信,莫非还吃不得你一块腊肉,一条腊鱼?”
“那倒是不消!”快手看了看这个分歧平常的小童,“不想你有孝在身,倒是有些不巧了!”
“既然到了县尊案头了,天然是有事的。”
李步蟾“啪”地一甩衣袖,手中书卷往快手面前一扬,也是大声道,“《礼》中有云,“良冶之子必学为裘,良弓之子必学为箕。”
见是一个女童应门,快手有些游移,“李步蟾是你何人?他在那边?”
擂棍牵动着桂枝的肩膀,她一下一下地擂着钵,钵里的东西很杂,有花生有豆子有芝麻有生姜,另有明前新茶。
“家祖曾是县中典史,家父是正德十二年的廪生,天然遗了几亩薄田,以供衣食。”
而这个故作老成的孺子,竟然还是一个方才丧父的孤儿,身着一袭麻衣,麻衣的断处粗糙外露,用一根麻绳束腰,脚上穿的是一双新编的菅屦。
李步蟾从背面赶过来,将桂枝挡在身后,转头让她取下来一条腊鱼,“头翁此来劳累,无觉得谢,戋戋粗鄙之物,不成敬意。”
马儿扬蹄慢跑于乡间小径之间,过未几时,公然见到一片竹林,郁郁葱葱之间,掩映着一座陈腐的老屋。
“呦呵,如何个意义?”
“吁!”
阿谁叫桂枝的女童坐在灶前,两条腿盘着一个擂钵,手里握着一根鹅蛋粗细的枣木棍,木棍呈深褐色,一头已经擂成了半球形,显见得已经用了很多个年初了。
看着面前的小童,快手有些游移,手里的朱票竟然伸不出去。
快手脸上的轻浮弱了几分,内心计算着将腊鱼接了过来,“好说好说。”
安化是个山间的偏僻小县,民居大多是板屋,屋前舍后,有的栽着几株果树,或桃或橘,有的植着几株乔木,或椿或栗。
“嘚嘚嘚!”
快手“嘿嘿”干笑一声,“公然是圣明天子在位,饶是丧父小童,亦是衣食丰足,不错不错!”
马快上门,找李步蟾?
“李步蟾不过戋戋乡间孺子,有甚么值得冒充的么?”李步蟾微微一笑,“头翁可要看我家的户帖?”
李步蟾看着面前的衙役,这个快手不是后代的“快手”,而是“捕快”的“快”手,捕役卖力办案缉凶,快手则是卖力传唤官司和通报文书,二者并称“快班”,快手又分马快和步快,这位有马,是马快。
那李家小儿是摊上甚么事了?
听到门口的响动,桂枝放下擂钵,腾地站了起来,往前走了几步,瞪着快手,细藐小小的手中紧紧地握着擂棍。
见李步蟾毫不发怵,快手呵呵一笑,将朱票递了畴昔,却又将身子一偏,走进了灶房。
这个年纪,说是垂髫也可,说是总角也可,但这个孺子头上既不是垂发,也不是羊角,而是将头发绾成一个发髻,用头巾包裹,看起来像一个小小少年。
“你是李步蟾?”
一个女童回声从灶房出来,身上的褶裙上隐有水渍,脸上还粘着几粒芝麻,“是李步蟾家,客是何人?”
农汉嘴里嘟囔一声,倒是不敢发作,那骑手黑帽黑裤,青衫快靴,腰间带着快刀,鞍上挂着布囊,这是县衙的马快,他但是获咎不起。
李步蟾眼神一冷,快走几步,拦在快手前头,看着他手上的朱票,“步蟾守孝在家,寝苫枕块,到底是何事劳烦头翁前来传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