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章 小祖宗[第2页/共4页]

就在他想往车里钻的工夫。却听方枕诺安适笑道：“公公总在厂里做事。建功的机遇确是未几了。不过面前倒有一桩功绩。枕诺正成心要送给公公做见面之礼。不知公公愿不肯意接管呢。”

安思惕一听这话顿时牙呲眼亮。把小身子向前探了探道：“哦。有甚么功绩。说來听听。”

方枕诺道：“说打趣却也不是打趣。眼下姬野平确切逃了。并且十有**带人正扑奔督公的火线。我们预算着固然水路追他不上。但从陆路加急赶去告诉督公。总还能够制止更大的丧失。不过这中间如果被甚么担搁了。那可就万事难说。公公这趟來得实在不巧。若念厂里的交谊不肯领功。那就只好跟着我们一起领罪了。”

两边把腿的小厮听他这话答得有点硬。脸上便带出些着恼來。却被那小寺人使眼色按住。笑道：“掌爷恕罪。我这急着赶路上了燃烧。腮帮子肿着。有些牙疼。说话不大利索。小笙子。督公如何说的。你给掌爷学学。”

小厮道：“曾掌爷。”

方枕诺将手略揖。目光却掠过他。直视车厢里那小寺人：“鄙人方枕诺。是曾掌爷座下一名小小参随。初在厂里行走。多方尚不熟谙。刚才听这位小公公说话。想必是‘程公公’的近人了。”

那两小厮中有一个笑着悄悄揉推一下他的小腿。奶声奶气隧道：“祖宗爷。这哪是主子们说话。是曾掌爷回來了。”

曾仕权连遭败挫。又忧心督公怪责。一宿满折腾到现在连觉也沒睡。听他这般不紧不慢阴阳怪气。火顿时撞了上來。抢前两步劈手就是一个耳刮子。骂道：“我他妈问你呢。”

回到东厂临时行馆。早有马匹备幸亏楼前候着。两成有人牵守。一成上面挂着干粮袋。另有七成空着鞍子拴连在一起。做事们远远瞥见曾仕权率人快步而來。都垂首齐唤：“掌爷。”神情沉重庄严。

小笙子蹙着眉问：“这是甚么人哪。”

小寺人“兔儿”地一翻身坐了起來。摆布开弓吡啪脆响。扇了小厮两个嘴巴。骂道：“沒眼的东西。掌爷回來了。怎不晓得报个名儿、给我通禀一声儿。临行时安祖宗叮嘱甚么來着。挺大小我连点眼力价儿也沒有。尽晓得给我们丢脸。”两个小厮低头道：“是。小祖宗。”

那小笙子搭眼不错神儿地瞧科。见曾仕权那白摺子脸上黑黄不定。胸脯子便更加地昂耸起來。就含着笑持续道：“当时程公公听了这话。就安慰督公。说他是跟着曾掌爷跟过來的。曾掌爷办事松散周致。断不致于出了这等不对。督公如果真不放心呢。就派他过來叮咛一声。照顾一眼也成。但是现在上高低下的细碎事情都要他來跑。督公身边哪离得开呢。这么着。就……”

曾仕权道：“这又如何说。”方枕诺道：“您能侪身红龙四大档头之列。又是一干这么多年。如果还看人不准、见事不明。那便真不是您的过了。”曾仕权左托右肘。手捏下巴品着话味儿。眼神里敌意渐下。白森森的脸上又略皱起些笑來。

曾仕权手僵在半空。厂里被人唤作祖宗的。除了程连安。也再沒别人了。莫非是他來了。但是听车中并无回应动静。两步上前撩起车帘。。里头一股子暖融香气打脸。。就见个小人儿背靠扇六折孔雀斗尾洒金小屏风。手搭胯骨歪在一圈毛泽生亮的豹皮窝里。身上是内监服色。衣下摆、深蓝色襟子和白领口上闪着走水缎光。脚边一左一右。还偏腿拧身委坐着两个雪衣白袜的小厮给他把按着胫骨。曾仕权瞧脸面都不熟谙。内心画魂儿。怔住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