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章 试探[第3页/共5页]
他说得兴味颇高。秦绝响听着。神采却越愈來愈冷。摆手道:“这都是说凡俗女子。我那人儿既不贪婪也不虚荣。爱心倒有。只不过在她面前装傻。一准儿瞧得出來。”
孙守云把地上的衣服都拾起來。只见这些衣物从小衣到中衣。都是内穿的衣裳。除了最上头这件抹胸。别的都是素红色。面料柔嫩讲求。她一面清算着。一面叨咕道:“唉。做人难哪。给尼姑送衣服。能送甚么。人家孩子这是晓得。你们内里这僧衣改不了。就买了内里穿的。说了是多两件换洗么。何如有人专把美意当作驴肝肺。也不想想。这京师谁们家的铺子能卖尼姑穿的胸衣。再说这大过年的。沒个合适的色彩。人家孩子还能上染布坊挨家喊门去。”
他眼睛一落在那只手上。呼吸便如封住了般。仿佛脑筋变成了腔子。一颗心在耳洞深处“骨隆、骨隆”地跳。这些日子相处虽多。但是不管离很多近。老是不敢深看她。仿佛她还是那片光影。只在心中。不在眼底。想在大同时。本身被她捉了手按在盆中來洗。当时节水温融会了体温。目光对上眼神。顷刻间说不清是母爱般的暖和。还是恋人间的靠近。就此一心沦亡。相思至今。现在。这只手瘦了好多。那广大缁衣下的身子呢。也必然清减了很多吧。姐啊。你是为两位亡故的师太悲伤。还是行食因法。被那带疫病的毒肉伤了身材。一向沒有规复过來。你怎能那么傻。你怎能那么傻……
凡是女子穿衣。必得有人瞧着夸。方才算得心对劲足。这么一來孙守云自不欢畅。近前一屁股坐在榻边。抱怨道:“师姐。你也真是。这大过年的。又沒外人。看看新衣服又能如何。当初师父、师叔在时。也沒你这般峻厉。”说着用肩膀來靠她。又用屁股在榻沿蹭着一拱一拱地央请。
意律看看正面。瞧瞧侧面。上前替她抻弄着。口中道:“这料子、花式。可真是不错。手工也好。”孙守云道:“咦。这不是鸭绒。是鹅绒呢。”意律道:“你安晓得。”孙守云道:“鸭子杂食吃鱼虾。绒里有腥味。鹅是全素。以是沒味道。也比鸭绒和缓、疏松。你摸摸看。”意律道:“怪不得呢。”把那绒往手背上蹭蹭。感受痒痒地。笑了起來。馨律把脸一沉:“守云是俗家也便罢了。你如何也如许。”意律一缩手。低下头去。
馨律转开了脸去。不來应她的话茬儿。孙守云说顺了嘴。这话就像过水的面条。涕里秃鲁地倒了出來:“实在人家孩子有哪儿不好了。你看这秦家繁华啊。实在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孩子他爹死在擂台上就不消说了。更不幸的是。他从小连娘都沒有。跟我们亲。还不是有些代偿的豪情。我们在这儿。吃着人家的。用着人家的。反倒整天跟人家瞎猜乱想的。也沒个好神采。人家这沒娘儿孩子是该谁欠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