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章 双虚梦[第2页/共3页]
常思豪奇道:“他发了甚么财,”
刘金吾夹在当中,笑说道:“我看我还是待会儿再來,”顾思衣道:“那干甚么,你有事便说吧,我走就是了,”刘金吾忙笑道:“不消不消,也沒甚么事儿,皇上给我一个美差,让我來陪千岁爷吃喝玩乐,”顾思衣又听到千岁二字,目光中有些失神,喃喃道:“是了,我差点忘了,明天皇上认了他做兄弟,”刘金吾笑道:“是啊,本來之前我听千岁讲江湖之事,还曾想与他结拜兄弟,却让皇上占了先,现下却不敢攀附了,”常思豪笑道:“甚么攀附不攀附的,我还是我,你不消如此客气,我看他认我当兄弟,图的是把封官和赏钱都省了,这皇上抠门儿得紧,让厨子挖泥鳅,给大炮封将军,我们若真随便起來,只怕要吃得他肝儿都疼哩,”
待到次日醒來,已是日上三竿,常思豪两眼展开,头疼如裂,摸向颈间,锦囊仍在,倒是空的,贰心下猛惊,又俄然想起,明天已将玉佩交还了程连安,心头也不由空了,仿佛一头拉了半世车的骡子,俄然间卸车除套,被仆人开释,面对千山碧草,竟觉无尽茫然。
很久,内里响起脚步声音,有人到了门边,喊道:“姐姐在吗,”顾思衣一惊,猛地展开眼睛,低低回声道:“在呢,”抽回了手,常思豪长吸口气,作势打个哈欠,说道:“是金吾吗,进來吧,”门一开,刘金吾走了进來,离床边还远便躬身作揖:“千岁睡得好么,”
隆庆问冯保:“这孩子平时对你如何,”冯保道:“挺孝敬的,主子说甚么,他便听甚么,”隆庆点了点头,道:“你说他现在东厂,”冯保点头:“是,”隆庆道:“那也挺好的,就让他在那边待着吧,别到宫里來了,”冯保瞧他神采冷酷,知是心有嫌忌,躬身道:“是,”
席上杯盘已冷,刘金吾着人换过,又重烫了酒,经了程连安这事,常思豪只觉以往内心的统统都在崩塌、沦亡,思路混乱郁郁难欢,懒得说话,也不吃菜,只一味喝酒,酒入愁肠,喝得又猛,接连几壶下肚,便即醉倒,只觉迷眼难睁,昏昏沉沉间被人抬起,身子浮空,飘飘零荡,荡荡飘飘,不知过了多久,这才躺下落实,但是身子落停,脑中仍在晃來飘去,腹中便阵阵翻滚难抑,俄然喉头酸涌,‘呃叽’一声,口鼻中秽物流窜,停滞了呼吸。
隆庆道:“好了,起來吧,程允锋为国捐躯,可谓义士,该当追封受赏,永亭,明日着吏部……不,还是奉告张太岳,让他拟办此事,”冯保道声:“是,”缓缓站起。
眼瞧四周,便是前次本身在西苑南台岛上住的那间屋子,床头小桌上放着拳头大的香薰水鼎,底下小烛跳动,燃去了多数截,顾思衣脸向本身,趴伏在床侧睡得正香,呼吸均匀平和,像一只惫懒的小猫,本身的左手还被她悄悄握着,未曾分开,帷帐将阳光滤软,柔煦透來,在那一张白馥馥的面孔上均匀铺洒,皴出亮色,腾起辉晕,映得帐内温馨无穷,暖意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