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披云峰］[第2页/共3页]

当代的灵山景区，披云峰成了网红打卡地。凌晨的雾海里，常有背着药篓的白叟在石像前采忘忧草，说这是神仙留下的“天然药库”。导游会讲：“这雾是神仙的衣袂，沾一沾，烦恼全消。”有旅客发明，雾浓时石像的眼睛会泛着微光，像在凝睇山下的万家灯火。

暴雨冲毁山路那年，抢险队员在石像后发明残碑，刻着：“云本无羁，因念成牢；仙本无谪，因爱成囚。”笔迹被雾霭浸润，却愈发清楚。当第一缕阳光穿透雾霭，照在石像衣褶上，有人瞥见青衫袖摆悄悄扬起，几片新的忘忧草从袖口飘出，落在山径上，为赶路的人放开淡淡的蓝。

大寒那天，阿青的病情减轻，唇色青紫如冻茄。云逸背着药篓摸黑进山，在绝壁边发明半株千年人参，根系缠着毒蛇。他解下青衫裹手，徒手抓住蛇七寸，蛇信子在他手腕划出血痕，却不及他眼中的孔殷。雪粒子打在脸上，他俄然滑倒，药篓摔进深涧，只剩人参还攥在手里。

玉帝的第二次圣旨随雷火来临，雷部天将劈开云雾，金色锁链在峰巅炸响。云逸望着熟谙的天宫气象，却只瞥见阿青在石像前玩耍的身影，瞥见药田的忘忧草在风中摇摆。纠察灵官的声音像冰锥：“抗旨不遵，永囚此峰。”

咸池的金乌初升时，云逸落在披云峰顶。花岗岩的峰巅被晨雾裹着，像块浸在牛乳里的青玉，石缝中排泄的露水顺着他指尖滑落，凉丝丝的，混着松针的贫寒与泥土的腥甜——这是他第一次以凡人之躯触碰人间风景。指尖划过岩石，竟留下淡淡云纹，那是未褪尽的仙力在与大地共鸣。

玉帝的圣旨随金箔飘落，烫金笔迹在云海中燃烧：“贬至人间信州灵山披云峰，面壁百年，不得与仙班相通。”流云佩在剥离仙籍的刹时化作碎片，如星子坠入凡尘，云逸望着本身俄然惨白的双手，掌心的灵山表面垂垂淡去，却笑了——三百年了，终究能名正言顺地去看那座总在他云海幻景中闪现的山岳，去闻闻人间雾霭里的松针贫寒。

6、雾锁仙途：化雾为身守千年

“云逸仙官私闯下界三十六次，冒犯《九天梭巡律》第七款。”纠察灵官的玉笏重重顿在汉白玉阶前，惊起几只司晨的金鸾，尾羽上的霞光落进云逸的幻景，将灵山的表面烫出焦痕。云逸指间的彩云“啪”地散成流萤，青衫上的山花粉在天宫的强光下格外刺目——那是昨日他蹲在灵山溪畔，帮迷路的虎娃找母亲时，沾在袖口的人间炊火。

“阿青这孩子，爹娘上月刚走，现在又染上寒症。”村正添柴火的手在抖，陶罐里的药汤滚着气泡，却压不住孩子的咳嗽。云逸摸了摸阿青的额头，滚烫得惊人，脉息却像游丝——这是寒毒入肺，凡人之躯的他，只能用灵芝和生姜煎药，却晓得杯水车薪。俄然想起天庭的“回春露”，可低头瞥见袖口早已退色的云纹，只剩凡人之躯的他，连仙力都所剩无几。

他俄然伸手，掌心托起峰巅最浓的雾——那是百年间，他用思念、用汗水、用未褪的仙力织就的雾霭。“我愿化风格雾，守着这里的人。”话音未落，身材垂垂透明，化作千万缕白雾，缠绕在峰巅的巨石上。鹿神在云端哀号，山脚下的村民们俄然瞥见，峰顶的巨石竟渐突变成人形：青衫广袖，袖中似藏药草，眼望山下，嘴角含着淡淡笑意，像在看自家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