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逮兔子[第2页/共4页]

忍一时越想越气，秀兰婶子喝了半碗粥，就感觉胸口堵得慌，用力捶了两下，到底不管用，干脆又抬手扇了熊孩子一个大逼兜。

秦山爹：“……”

秦山抓起水瓢咕嘟咕嘟喝了几口，被冰得浑身颤抖，惊魂不决道：“鹤哥儿逼我读书，吓煞人了！”

狗日的，赶上这爷儿俩真倒霉！

这句话在他脑海中回荡了一遍又一遍，像夏季暴雨的河沟，浊浪翻卷，轰然作响，惊得他一下子坐了起来。

秦放鹤：“……”

对他而言，统统仿佛都太悠远。

秦放鹤笑呵呵应了一声好。

大抵两年前吧，隔壁村林老三的连襟某日来乞贷，说是家里人急病，急需银子周转，还主动带了借单来。

每年割麦都是一年当中最热的时候，酷刑不过如此。

这话可太熟谙了，他童年上学时，村里的爹娘都这么跟教员说，仿佛谁家孩子挨打少就亏了似的。

鹤哥儿是不是活力了？

罕见的忧愁充满在秦山心头，他有些沉闷地翻了个身。

“你爹也没骂错，真是不识好歹的夯货，也往镇上去过多少回，还如许短见！多少人想读书都不成，也是鹤哥儿同你好，想着你，才有这功德儿！不然如何不逼旁人？外头拜师父一年多少束脩，交来回回冰天雪地的走，你内心没个数？你哥现在那样你就不馋？”

他爹瞅他一眼，瓮声瓮气道：“人哪有不死的？那不成老妖精了。”

被逼着读书的秦山第一次在饭点之前就逃回家去，秀兰婶子见了，大感惊奇，“跑甚么，有鬼撵你啊？”

家里如许穷，也供不起一个读书人吧，鹤哥儿说的，读书可费钱！本身又没有鹤哥儿那种写话本子挣钱的本领……

因而秦山爹直接就抓起儿子的后衣领，拖着把人送归去了。

紧跟着过来的秀兰婶子拍了自家男人一把,“你这叫甚么话？鹤哥儿是读书人，能等闲脱手吗？”

炕头上两口儿对视一眼，都有些好笑。

我清楚啥都没说，他们咋晓得我要上山打兔子？！

就这么顶着日头哈腰割麦，一天下来腰就跟断了似的，浑身都疼，早晨都难受得睡不着觉。

秦山：“……”

明天是十一月十七，玉轮还是很圆，月色穿透纸窗，斜斜洒落，像泼了满地碎银。

秦山下认识顺着亲爹说的话想了一回，也觉惶然，像条被丢登陆的鱼，干张嘴不出声。

他爹被气个倒仰，哆颤抖嗦指着出不了声，脱了鞋就要抽。

可若叫他去读书，又实在太难堪了些。

最晚两年以后，他是必然要去县学的，这一去，回白云村的机遇就少了，待到当时，阖村高低俱都目不识丁，想想便可骇。

秦山翻来覆去睡不着，直挺挺躺着，脑海中只要白日时秦放鹤说过的一句话：“七哥，你想过今后吗？”

几句话掏心掏肺，说得秦山吧嗒吧嗒直掉泪，吸着鼻子道：“你们才不死。”

唉！

目睹着秦山有所松动，秀兰婶子往他碗里夹了一筷仔细嫩的白菜叶，叹了口气，“我跟你爹这辈子就如许儿了，也不希冀甚么，只盼着来日你跟你哥都当个城里人，不再跟我们似的遭阿谁罪，便是死了也能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