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3.第373章 、南海铁道纪行（四）[第1页/共5页]

以是，在一时气愤以后，诸位君子便回过神来，表示此事干系严峻，需求细加查访，从长计议……然后，这些整天闲着没事的士子，便闹哄哄地推举出两路“查访使”，一起由杭州纨绔张岱带队，去福建察看福宁军有无谋反迹象——张岱的家属在闽浙两省都很有权势，能够沿途供应照拂和便利。

此时现在，方以智面前的桌子上，就摆着一份“炸鸡饭铁路便当”——盛菜的“便当盒”，乃是一个极大的外黑内红漆器方盒，盒盖和盒子的外壁上，描画着金银两色的花草鸟兽，即便在见惯了斑斓珍玩的方以智眼中，也算得上做工精美了。而盒子里的饭菜也是色采光鲜，种类丰富：主菜天然是裹了面衣炸得金灿灿香喷喷的炸鸡块，配菜有掺入了青豆、胡萝卜丁和咸肉粒的土豆泥，以及炸虾、煎蛋、少量的炒花菜和切成小块作为甜点的糖芋，在一只蓝斑白瓷烧制的小盅里，则是鱼丸、干贝、虾干、海带、豆腐等煮成的海鲜汤，就连那一团白米饭上，都颇具匠心肠撒了少量黑芝麻作为装点……固然江南水乡的士人一贯舍得在炊事上花工夫，自古以“食不厌精”而著称，但在方以智看来，如果把这个食盒拿到苏杭之地的酒楼里去，撤除食材稍嫌平常以外，不管做工还是搭配，也已经很能上得了台面了。

如果这澳洲人占有港口互市，追求锱铢之利也就罢了，想不到他们的胃口却如此惊人，竟然还勾搭朝廷武将，企图分裂国朝国土，行那大逆不道之事——这的确就是又一个辽东兵祸鼓起之前冬眠的建奴啊！

——按照他的可靠动静察知，昔年被先帝倚为柱石，曾经孤身格毙“老奴酋”努尔哈赤的百战名将，目前坐拥数万精兵称雄闽海的福建总兵黄石，竟然孤负圣恩，与占有琼州的“澳洲髡贼”有密切勾搭，仿佛有着极大的图谋！怎奈朝廷眼下受困于辽东建奴，京师多次遭受兵火、摇摇欲坠，故而满朝文武都偶然存眷此事。但如果让此贼得逞，则大明天下的东南半壁必将危殆，故而东林君子们须得早做防备……

因而，在听了这些“反反动余孽”们对“髡贼”倒置吵嘴添油加醋的一番哭诉以后，诸位东林士子一个个都是义愤填膺，对“残害良民”的澳洲人印象大坏——在明末东林党的支流思惟当中，不是统统老百姓都能被称作“民”的，那些耕户和工匠不过是轻贱的牛马，平常商贾则仿佛待宰的猪羊，乃至连武将兵士都被当作仆从，至于乐户、丐户等贱籍，那底子就不属于人类的范围……而方以智固然在社会各阶层交游遍及，没这么夸大的品级看法，感觉这些流亡者的言语恐怕不尽不实，但那髡贼既然对缙绅大户都是如此横征暴敛，对小民百姓就更是不晓得该如何残暴了，恐怕全部琼州都已经被搞成人间炼狱了吧。

而方以智也是对此欣然从命——近年来，他见地了很多奇妙的澳洲货，又在士林集会中常听几个岭南士子谈起广州城里这两年由“髡人”带来的各种“澳洲景”，对此非常猎奇与神驰。特别是广州“紫明楼”内里那些只应天上有的享用，更是让他恋慕不已。可惜广州与桐城之间隔着半其中国，相距实在是过于悠远，以是一向没法成行，只能到杭州的“紫明楼”分店来过过瘾，明白一下那种异于中土的声色之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