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巴掌[第1页/共6页]

初夏的风，带着一丝熏人的热气。柳条蔫蔫地垂着，院里的蔷薇开了满架，红红白白极是妍丽，却也有一点无精打采的意味。

室内的烛火已经燃烧，借着淡淡的月光，流霜摸到了床榻，躺了下来。但是，不管如何，她也睡不着，耳听得内里的风声，另有百里寒悠长绵软的呼吸声，感觉有些不成思议。她感到百里寒态度的窜改，却百思不得其解。也不知想了多久，她才进入梦境。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实在百里寒也弄不清楚到底是因为秋水宫的刺杀，还是因为他本身的心。彻夜的刺杀，让他蓦地觉悟，他还是在乎她的，不是普通的在乎。

流霜的心，格登一下，一时不知如何反应。莫非是百里寒出了事？他一早便出去了，现在已是午后了，还不见人影，流霜还觉得他是在清琅阁。

轻衣道：“不瞒王妃，本日是沈皇后忌辰，沈皇后是在青姥山幻月庵修行时故去的，王爷每年都会到青姥山去拜祭，却不令我等跟随。本日大雨，和沈皇后故去那年那日的气候是一样的，此情此景，奴婢恐王爷难以接受。以是，奴婢大胆请王妃前去规劝王爷！”

“王爷，王妃……”李佑刚开口，百里寒便回身一掌劈来，带着寒冽的肝火。李佑被掌力推的后退几步，嘴角流出一抹血。流霜终究晓得内里那些侍卫的伤是如何来的了，敢情都是百里寒泄气而至。

一贯泰山压顶不动声色的他，竟然为了她失控了。他感觉本身真是不成思议，或者，是为了酬谢她的拯救之恩吧，他不想让她出事。

张佐李佑看到流霜，好似见到了救星普通，眸中闪过一丝欣喜之色，迎上来见礼道：“王妃，您快去劝劝王爷吧！”他们已仿佛将流霜当作了王府女仆人。

早有小丫环眼尖地看到流霜走了过来，殷勤地为她撩起了珠帘。流霜径直走了出来，但觉面前俄然一亮，还是当日的那间洞房，但现在却没有了一丝喜庆的陈迹。全部配房明显被重新装潢过，看上去倒是繁复儒雅。

流霜泪水涟涟，好不轻易为百里寒换好衣衫。她和顺地为他掖好被角，坐在他中间，细心打量着他的睡颜。

流霜记得，当年她救他那次，他身上的伤都已经敷了药，是不会再留疤痕的。当今这些伤痕，应是厥后留下来的，是谁那么心狠，不肯放过他。丧母今后的日子，他又是如何熬过来的？

雨冷冷地下着，风凄怆地刮着。视野有些恍惚，几近看不清面前这张脸。这个她一向眷恋的人，正在夺去她的命。

百里寒竟让她搬回依云苑？真是出乎料想，但流霜倒是不肯，不但因为依云苑是她曾经的洞房，有着令民气碎的回想。并且，她更不肯的，便是与百里寒的朝夕相处。

厥后的日子，两人相安无事，相敬如宾。在外人眼里，他们仿佛是一对举案齐眉的伉俪。

他的眉很苗条，斜飞入鬓。睫毛又密又长，却不像百里冰的睫毛那样弯翘，而是直直的，像标致的黑凤翎普通低垂着。鼻梁挺直，有些孤绝的味道。唇形有些美好，约莫像他的母后。

流霜的话，不算清脆，却如风雨中的惊雷，一字一句轰炸着他的认识。他终究看清了面前这张脸，不是他悔恨的仇敌，而是她。

百里寒无声低笑着，喃喃说道：“你说的对，对极了。”脚下一个踉跄，他跌倒在泥地上，堕入了昏倒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