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柳篮[第2页/共3页]

“再这么没日没夜地哭闹下去，本宫只怕就先要病了，让她们好生把小公主安设好，别给本宫添乱。”

那殿门口守着两名老宫人，皆是白发如雪，瞧着没有六十、也有五十了。

重新锁牢耳房大门，春月上前接过篮子，主仆二人行至偏殿，将那悬在挂落飞罩旁的另一只柳篮给换了下去。

说着便提步往外走。

传闻是高祖天子亲手种下的，至今已逾百年，却还是矗立如昔。

“奴婢在。”一名样貌清秀的宫女回声而入，行动略有些陌生地蹲了蹲身。

她生得一张圆脸，眉梢有些吊颈，翘鼻丰唇，薄皮杏眼，倒也很有几分姿色，只可惜皮肤黑且粗，生生将面貌减去了三分。

春夏翠绿、秋来涂朱，到了夏季，便只剩满树寒枝。

停了半晌，又冷声道：“你们都去廊外站着，没本宫的话，不准近前。”

春分面色如常，利落地回道：“启禀娘娘，陛下客岁腊月二十来过一遭。”

亦便是说，雨露均沾。

景仁宫的天井里，植了一株高大的枫树。

所幸春分行事倒还稳妥，口风也算紧，瞧来像是个忠心的，荀贵妃对她观感不恶。

她来何为？

“陛下……上回是何时来的？”荀贵妃更调了一下坐姿，纤手支颐，语声带着几分迟疑。

春月忙提着东西跟上，主仆二人出了正殿，沿抄手游廊行至东配殿。

以是说，纪红杏，你这又是何必来哉？

荀贵妃面上的嘲笑转作对劲，却又在斯须间淡去。

荀贵妃轻笑起来：“这还是你手巧，过几日等这篮子旧了，你再编个新的来，换下这个。”

但是，有风拂了过来，珠帘轻击，收回的清脆“噼啪”声，那纤细的声音立时便被掩去。

荀贵妃闭了闭眼，很快又伸开，微凉的手指抚向茶盏，一面提声叮咛：“春分出去。”

天然，她是绝比不得畴前的华禄清的，只现在的六宫已是新婢换旧仆，荀贵妃也不得不捏着鼻子，从中拣择一两个堪用的用着。

荀贵妃扫眼看了看，点头起家：“甚好，你这就随本宫来。”

这绝非荀贵妃杞人忧天，实是宫中手腕层出不穷，先帝期间，便曾有精通草药的嫔妃以有毒的果木暗害她人之事。

“来人。”正于东窗边独坐的荀贵妃唤了一声，戴着宝石甲套的手不耐烦地点着漆案，黛眉拢得极紧。

她也没甚么好欢畅的。

荀贵妃面上的笑容，有一瞬的凝固。

这过于沉寂的天井，让她有点儿喘不上气。

“主子，春月返来了。”槅扇外响起小宫人拘束的通传声。

一名上了年纪、头发灰白的宫人走出去，佝偻的腰向下弯了弯：“贵妃娘娘有何叮咛？”

春月心领神会，忙陪笑应和：“主子说的是，这篮子编得精，柳条也是新奇又都雅，奴婢觉着比花儿还标致呢。”

天晓得这里头有没有藏着谁的钉子，且比起辽北来的小宫人，这些老宫人一个个精似鬼，不到万不得已，荀贵妃毫不肯让她们近身。

“奴婢服从。”春月答得非常温驯。

那小宫人战战兢兢应下了，不一时，春月便提着只柳条篮子，碎步走了出去。

陛下忘记的，又岂止纪红杏？

约莫小半刻后，荀贵妃祷告结束，又自柳条篮的基层拿出洁净的白巾，一面嚅动嘴唇念念有词，一面将各处都打扫了一遍，方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