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春宴[第2页/共2页]

他的胸中亦亮着烛火，炽热的、狠恶的，烧得他双目都亮起来。

【郭先生到底是谁的人？】

而与这情感正相反，他的姿势与行动，倒是颓废到了顶点。

依大齐风习，人日委实不算甚么大节日，远比不得紧随厥后上元节，而人日这天应景的风俗，也不过是戴人胜、赠花胜、吃七宝羹之属。

“虽不中，亦不远矣。”直视着诚王的双眼，郭陶给出了早就想好的答案。

郭陶却似无所觉，只低眉深思着，半晌后，方忧心忡忡地接过书，以指代笔，戳出了答案：

虽说岁暮宴才畴昔，可那是正宴，除帝后一家以外，够格领宴的也不过寥寥数人罢了。现在陛下却亲口言明，统统嫔妃皆可插手迎春宴，如此可贵的机遇，任谁也不会放过。

郭陶感慨地想道。

毕竟，被各方大小权势盘据、缝隙多如筛子眼儿的皇城，终究迎来了改天换地的局面，可不得好生欢宴一番，以示庆贺么？

郭陶温馨地立在侧畔，负手远眺。

问罢，一双小眼紧紧地看了过来。

待问完了，再度抬开端，祈盼地望住他最信重的谋士，似溺水者望向拯救的稻草。

他实在已经没有退路了。

诚王的眼睛好似粘在了册页上，颊边肥肉有节拍地弹跳着，五官变得狰狞起来。

此一言，便如一根尖针，刺破了飘浮于半空的番笕泡。

【本王若退，是否便为弃子？】

“王爷能想出个成果来，我也替王爷欢畅。”郭陶抚须而笑。

是啊。

这一刻的他涓滴未曾重视，诚王那张充满油汗的脸上，划过了一闪而逝的挖苦。

雪不断地下着，烛光投射于地，将这主从二人的身影拉得很长，那影迹超出皑皑积雪、残枝山石，直延向那漫无边沿的黑暗中去。

【势成骑虎、进退维谷。依我之见，合则兴、分则亡，以分解势，方得复兴。】

他抬起软塌塌的手臂，有气有力地在册页上戳出了另一个问句。

诚王身上的气势，蓦地一散。

诚王也自昂首，将那张被汗水或雪水渗入的胖脸，完美无死角地闪现在烛光下。

郭陶因而笑得更加欣喜。

风回雪舞、琼枝玉柯，无数绛红纱灯缤纷摇摆，拖动出一道道灿亮的轨迹，与漫天飞雪、无边夜色间错着，有一种近乎明丽的美。

面色阴鸷地想到此节，诚王一把抢过郭陶手中的书，在上头戳出了一个问句：

诚王终究想通了。

【本王该如何是好？】

他想。

真是孺子可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