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听涛[第1页/共2页]

天意么？

而方才阿谁华贵的妇人，更是比任何时候都更深切地提示着他，他与她，一个是足底污泥，另一个，倒是天上青鸾。

他们的人生已然过半，她繁华繁华、得偿所愿，而他何思远倒是两手空空，甚么都没有。

他抬起手，轻抚着腰畔玉珮，指尖传来温润而又坚固的触感，一如许多年之前，那一句和顺而又坚冷的回绝：

他也一样。

她过上了她想要的日子，那日子在何思远看来，远到没法触及。

低头看了看身上洗得发白的青衫，何思远自嘲地勾起唇角，蓦地喉头一阵刺痒，引得他哈腰咳嗽不止。

许是走得急，没行出多远，他便又轻咳了起来。

以一种他猜想不到的体例，高耸地，现身于他的运气，又如畴前那般，绝但是去。

这一回，何思远终是明白了，因而讶然：“禅师这是要将此琴赠送鄙人么？”

“大表哥，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何思远悄悄地咳嗽了起来，肥胖而温雅的脸上，浮起了一丝伤怀。

了空不知何时退了下去，高崖之下，一僧一俗沉默相对，一时皆无言。

风有些大，吹得二人衣袂鼓荡。

现在，他已是孓然一身，可却也仍旧逃不开如许的命数。

而他呢，妻死子亡、孤冷半生，那许很多多个秉烛苦读的夜，换来的也不过是一具病体，并一个的“老童生”的名号罢了。

数息以后，觉明双手捧起琴囊，递给了何思远。

当年阿谁意气风发的少年，本来，已然老得连他本身都认不出了。

何思远拢袖立在一棵孤松下，微有些空茫的视野，投向远处的山径。

塔林当中，那一线清渺而悠远的琴韵，此时业已渐杳，似逐飞鸟而去，归于沉着。

究竟上，若不是觉明法师前去说项，他连卧梵刹的庙门都敲不开，更别说居住于此，省下留宿的花消了。

了空体贴肠目注于他，语声非常温和：“不焦急的，觉明师父说了，让您渐渐来。”

他终是缓过气来，直身向了空点头：“劳动你来催，我这就畴昔。”

何思远的面色暗淡了下去。

觉明禅师极喜于此处操琴，每与他笔谈，皆在此处，本日亦是有约在先。

未曾想，赴约半途，偶逢故交。

那边，已然没有了故交的身影。

似是不忍见他病弱，了空便劝道：“那丸药您要定时吃，觉明师父与小僧说过，只消定时吃上三个月的药，您的嗽症便能病愈了。”

“禅师包涵，鄙人来迟了。”何思远弯下了腰，执礼甚恭。

顷刻间，略带甜意的清冷自舌尖漫向喉头，刺痒之感立消，心底的炎热与烦恶亦化去了很多。

觉明无悲无喜的脸上，看不出甚么神采，然举在何思远面前的琴囊，却又往前送了送。

十余年前，他娶妻生子，原觉得妻族家财可堪助力，却不想妻兄一病而亡，妻族的买卖更是一落千丈。

这里是卧梵刹后山的一处断崖，因遍植松柏而得名，每临崖而立，听松涛连缀，倒也能令民气静。

这世被骗真就没个清净的地点，容他用心苦读、求取功名了么？

“还是快些去吧，我已然比商定的时候晚了半刻。”何思远笑着道，回身不再看那条山径，拐向另一条羊肠巷子。

“咦，何居士怎地还在此处？”身后蓦地传来了说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