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章 夜雨[第1页/共2页]
依刘喜莲的脾气,这等辛苦,她如何会白白地吃?
说话间,她摸索着取出一早备好的厚布与绳索,将窗子蒙上、门帘扎紧,凡漏光处尽皆掩牢,这才擦亮火石,扑灭结案上的莲座铜烛台。
天交三鼓,东厢耳房的窗户俄然无声地开启,一小我影攀窗而出,讳饰着身形潜至西厢,向那窗户上小扣了两记。
已而夜阗人寂,那雨丝犹在疏疏落落地飘着,滴水檐下,间或发一声清响,断续不成调,似人懒拨弦。
人太诚恳了,欺负起来都没意义。
红柳心下嘲笑,面上却笑得亲热:“罗姑姑辛苦了。我也晓得她一肚子坏水儿,若不是有姑姑帮衬着,今儿这场祸事就下落在我头上了。”
红棉“咯咯”一笑,又道:“你晓得便好。你且记取,从今今后,只要咱俩一处当差,那便你是你、我是我,断不成谁替了谁的差。不然被姑姑们瞧见了,不利的还是你,晓得不?”
这些纤细处的应对,她已然记不太清,只能尽量仿照着幼年时的本身。
“我这是为着你好,如果凡事都由我替了你去,你陌生了差事,岂不是我的罪恶?”她拍了拍红药的手,一脸地语重心长。
红棉心对劲足,终是转去一旁清算。
红药此时已然将旧事尽皆记起,此事她自是晓得。
“笃、笃”,断续夜雨中,这声音迹近于无。
说完了,她忽又觉着有些不舒畅。
罗喜翠向旁一闪,让开了对方的礼,口中轻笑:“快别这么着,被你乳母晓得了,还不得打我?”
细如小指的蜡烛,长不盈寸,微小的烛光,只堪堪照出尺许远。
这话更加没有事理,红药却也不好驳她,只得捏着鼻子谢了再谢,活似她欠了红棉多少情面。
红柳的脸,便映在光晕当中,忽隐忽现。
张婕妤累了一天,很快便安息了,红药二人将里外清算安妥,亦自睡去,而折腾了一整天的冷香阁众仆人,亦大半堕入安眠。
罗喜翠见状,大是对劲,话却说得矜持:“你这孩子,也太见外了不是?我不都说了么,这也不是甚么大事,她觉得能打通我,我就顺水推舟呗。不是我说,那戋戋一百两银子,我还没瞧在眼里呢,这薛红衣也真是,当我没见过银子么。”
这话委实堵人,红药亦未料她如此直接,缓了好一会,方陪笑道:“是我冒撞,姐姐也有差事在身上呢,我如许说,反倒让姐姐难堪,都是我的不是,姐姐莫恼了去。”
当时,她还是个实芯儿的小女人,虽才吃了两年的苦,心底深处,却还留有一丝天真。
这班次还是钱寿芳重新安排的,看得出,她对红药多有照拂,替她虑得全面,这让红棉颇是不忿。
真是好大的胃口。
耳听得刘喜莲脚步声渐远,她悄悄扯了红药一把,故作奥秘隧道:“你晓得不,钱管事把刘姑姑也调来与我们一同值宿了。”
但是,蓦地间地被人问到面前来,她一时倒有些哑然。
一百两?
做戏这回事,她还生着。
夜色如浓墨,倾泻得满天下乌黑,疏雨如薄烟,次第飘洒,冷风携来模糊的花香,令这夜更加沉着。
说这话时,她死力瞪大眼睛,做浑然不解状。
“还未曾多谢罗姑姑帮手呢。乳母让我先与您说一声,过两日等风声歇了,她必亲来谢您。”红柳客客气气隧道,就便坐在结案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