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 新鞋[第1页/共2页]

红药惊醒过来，忙粉饰地抬手抚鬓，一面便笑：“没甚么的。”

她专为“织茧礼”预备的帕子，竟被耗子咬了个大洞，底子用不得，气得她当场砸破了一只茶盅。

红药“哦”了一声，将窗户阖拢，转去桌前熄蜡烛。

神情、语气、行动都得接上，脑瓜子还得不断地转，她对付起来非常吃力。

罢了，今后还是以装傻为上。

不怕弄脏么？

只是，红药素乏才干，委实并不能了了事件背后之意，且年深日久地，那出事的日子是到底在哪一天，她也已然半点记不起来，唯仰仗面远景象，大略推断个大抵罢了。

而即便如此，红药仍生出了一丝怯意。

后宫修建有专门的织堂，分南、北两所，皆设在西苑芭蕉园附近，每所各有织机十余台，由宫正司派专人卖力记录嫔妃们利用织机的次数、时候、纺织进度等等，皇后娘娘每月都会检察，偶然还会亲至织堂抽查，根基上很难做假。

那么，便是本日了么？

忙繁忙碌间，已是浃旬畴昔。

现在，六十年畴昔，重回旧时工夫，她不但陌生，且亦老迈不安闲。

因帕子是由刘喜莲收着的，张婕妤便将她痛责了一顿，又罚了她三个月的月例，以儆效尤。

红药点了点头，面上羡色愈浓，心下却觉出几分非常。

这布帕亦有讲究，皇后为尺2、贵妃一尺、诸妃八寸、嫔及以下皆为五寸。

也恰是以，嫔妃们不敢有半点怠慢，俱皆主动奋进、争相表示，以示对皇后娘娘之敬意。

也就在这当口，她眼尾余光倒是瞥见，睡在床上的红衣，眼皮子微微动了动。

红药暗自忖道。

红药不敢再兜搭，只含笑不语。

“别看了，早早去把水打了，免得一会儿赶上雨。”红柳捧着面巾走过来，轻声说道。

且红柳本日这话也多了些，全不似她平素鲜言寡语的模样。

恰此时，红柳穿好了鞋，试着在地下踩了几踩，猛一昂首，正对上红药直勾勾的视野，她当下一怔，问：“如何了？”

她不敢再吱声，只笑着点了点头。

“赶明儿当好了差，也就有了。”红柳淡淡隧道。

红药满心猜疑，几乎连面上神情也保持不住，忙又假装低头清算衣裳，待面色复归如初，方昂首笑道：“何时主子也赏我双好鞋穿穿就好了。”

恰好地，连日来春阴缠绵，冷风更兼细雨，满地落红泥泞，路委实不大好走。

她认得这双鞋！

莫非，那件事的背后，另有隐情？

“织茧礼”乃是一年一度的大祭礼，由皇后娘娘亲身主持，在京诰命皆需插手，论昌大，不比“亲蚕礼”差。

纵使工夫长远，影象早便蒙了尘，这双鞋，却深深地印在她的脑海，始终难以健忘。

张婕妤克日非常郁结，启事是为着一方布帕。

这大阴天的，又是连日落雨，换新鞋何为？

“不是的，上个月主子赏的。”红柳不在乎隧道，语气平实，并无夸耀之意。

厥后她分开玉都城，前去岭南，彼处民风彪悍，耍心眼那套底子吃不开，她因而更加活回了头，打斗骂街样样来得，反将宫里的作派给丢开了。

这一日凌晨，天还擦着黑，红药起床后，扒在窗户边探头往外瞧，却见屋脊上空、梨树当头，恰是一片黑压压的天，层层乌云翻卷，晨风清润而凉，花香亦是潮浸浸地，恐又要落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