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松郁[第1页/共4页]

“师姐！”檀一不平衡起来，“这叶家小子，如何如此安闲！”

“偷听？”从老榕树上跳下来的绿衫孺子甩甩手里的佛经，转向谢焕，“既然你都如许谨慎，让侍女不称‘蜜斯’，而称‘师姐’，就不该这类人来人往的处所听抱怨。”

“......我讨厌悲剧，过程如何跌宕都好。”

“算是吧。”窗子半开半合着，窗外是才发了绿意的樱桃树，遮住了说话人的身影。谢焕连头都未曾抬起，部下不断地抄着经籍，却对来人是谁心知肚明。

“中秋佳节，令你下山化缘，你倒好，不但听了戏，还把这类东西带进寺里来。”闻持的语气并不是非常狠恶，却降落压抑的让人难受。

女孩自知没法与他争论，只好低头小声解释，“慧远徒弟闭关，明天多挑了些...”

见谢焕停在了一棵树下，檀一略弓着身，快步走到她面前，声音哽咽，语气不忿，连肩膀都在微微颤抖，“师姐....他们真是过分度了，元灯大师才圆寂了一月不足，他们就如许待你...”说着说着眼圈都红了。

才刚没走了百余步，只见巷子另一端走来一个半尼半俗打扮的小女人。这是她八岁时，远亲哥哥谢炼送来照顾她的侍女，她为之取名檀一。

闻持冷眼半晌，台阶下跪着的主仆二人皆长发没地，一白一黑有种说不出的吊诡感。令他有些惊奇的是，这谢家幺女面貌虽清秀，却不如身后侍女眉眼娇媚，细看下很有些色彩。

谢焕只看了一眼，顿时出了一身盗汗。

谢焕只要十二岁，尚未及笄，生来白发被人视作不祥。是接办“叶辞之死”的最好背锅人选，还能暗中合了上位者的情意，为谢家建功。天子不会重责，多数会轻描淡写地揭过.谢家另有母亲和哥哥，更何况，松郁寺本身就是一道保命的樊篱...

“人生实难，死如之何？”半空中，一道涣散中带着老练清脆的声音，“佛门重地，本来还能有人哭的这么梨花带雨，真是令鄙人，大开眼界。”

不由叹了口气，拈了一块点心放在嘴里，食不知味。

“我看不是。”叶辞坐在她的窗棂上背对着她，闲逛着两条腿，“只不过是你也中意柳梦梅，见不得他落空罢了。”

死而还魂，真当她是杜丽娘了？！

“中秋下山的时候，正赶上...你晓得名角蜚蜚女人么？我在宛平城正赶上她唱了惊梦。”

沙弥领悟过来，却也不肯给她甚么好神采，挥挥笤帚把她往门里扫去。

她姓谢，松郁寺也姓谢。如果叶辞真在寺里出了甚么事，不管与她是否有关，谢家也多数会把这锅推到“年幼无知”的她身上。

扑哧一笑，叶辞顺手捡起一本《妙法莲华经》，啪的一下反手打在她的头顶，“被我说中了吧？杜丽娘？”

谢焕搁下笔，瞪眼睛。

谢焕昂首看时，那绿色身影早已在檀一进屋时销匿在一片青青的樱桃树中，隔着窗子糊着的高丽纸，还模糊能看到树枝悄悄摇摆，几点小红成果，姗姗敬爱。

“不怕。”谢焕明知他在打趣，却半带正色而应。

檀一正端着素斋茶点出去，气的把碟子一搁，伸手畴昔用力将窗子都合的死死地。

叶辞咂咂嘴，也不客气，伸手拿了一块点心小口咬着，“你家这个‘春香’，人长得标致，脾气可真坏。好歹也在梵刹住了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