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第七十六章[第1页/共3页]

何栖见院落宽广，清算得非常精美，错落养了好些花，很多似是名品，一盆盆堆在一起。进入花厅，夹着乳香的暖气劈面而来，一架立屏细绘百花争春，千枝万朵令人目不暇接。绕过屏风，地衣织绵，香炉氤氲，案上又摆佛手梨柑，坐榻铺设茵褥，堆着两只鼓软的隐囊，围帐挂着一幅刘海戏蟾图。

牛家请的女客，七碟八盏细细巧巧，摆得极其精美，酒是桃花醉，一汪浅红在瓷盏中，未喝便让人有了几分醉意。

何栖正自悔鲁莽，她见画觉得牛家书教，是以才出口相询，现在细想，只怕是取一个招财的意头。听了牛二娘子的话，便笑道：“怕是哄人的。”

牛二娘子让她吃了一杯酒，她接过一饮而尽。告声罪坐在新月凳调了弦，摆一个羞答答的姿势，羞怯怯开了口。真是软软孺孺，靡丽销魂，如一根线在，在心间拉过，又拉畴昔，听得人骨头都起酥。

牛二娘子一撇嘴：“谁知他醉在哪朵牡丹花下。”笑道，“休管他，我们尽管本身说话取乐。”

何栖见她热忱，笑道：“嫂嫂相请，我岂会不来？”问道，“牛家哥哥未曾在家？”

何栖也笑：“嫂嫂说话风趣，人也利落，我心中也靠近。”

何栖眨了眨双眸：“牛二哥哥慧眼识珠。”

何栖还是不在乎，笑她道：“白生的一场气。”

何栖道：“本来嫂嫂家倒是信道的？”

何栖倒是纹风不动，还轻笑道：“我们虽穷，却不算他家的亲戚，也不打秋风。何必将一个门子的浑话按到自家的头上来？”

“哟，这是接哪路高朋来？”门子见是自家出去的车，抬了下巴笑问。

初六那日，何栖并不盛装, 只经心打扮了一番, 携了阿娣赴牛二娘子的宴。牛二娘子非常体贴, 特遣了车来接她。

何栖微怔，这话可谓交浅言深，半晌后笑道：“承嫂嫂的良言。”

牛二娘子凑过来问道：“如何？”

何栖打量了她几眼，抹得厚粉红妆，也不知春秋多少，削肩瘦腰身量不高，想来将将花期，生得也确无过人之处，只满身细白有如牛乳，姿势恭谨。

何栖轻笑，说了半天，终是绕到了闲事上，喝了半盏桃花醉，酒香扑鼻，入口微甜，这是女儿家的酒：“嫂嫂既是利落的人，不如敞开天窗说亮话。”

牛二娘子一愣，笑起来：“这是从何提及？家中年年施米粮给千桃寺，黎山观倒不太去。也只家翁卧床时，不知从哪听了一耳朵，说是观里的羽士是个半仙，能炼灵药，要去求一丸来增寿延年。”

那道长道：有这等药丸，我早献了贤人，博一场泼天的繁华，牛家大半的身家，能抵得甚么大用？”

何栖笑道：“牛家哥哥知情小意，待嫂嫂甚是体贴。”

牛家一个管事娘子早早侯在那等她们，小跑过来，未语先笑：“啊哟，都头娘子可算是来了，我们娘子一早就教唆着丫环小厮铺陈开，就等娘子来呢。”

门子被挤兑得涨红脸，挤着小眼，捏着鼻子嘟囔：“也不知是哪个穷亲戚，蚂蟥似得趴上来吸血。没脸没皮，年前、年后赶集普通来。”

车夫得过牛二娘子的叮咛，啐了一口，回道：“你算哪个牌位的主，还要与你报备不成？怕是黄汤灌得不知东西南北了吧。”

牛二娘子半是笑半是叹，道：“男儿家有几个是好知己的。”转眸却笑，“我也是白说几句，都头是个疼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