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第1页/共4页]
“她那榆木脑袋。”赖屠户嘲笑。
越看沈拓心底便越是可惜,少大哥成、行事妥当,这些年屡逢家变倒把周身的那点子鲁莽戾气磨得光滑内敛,此等儿郎若得机遇……可惜啊,可惜,家中蠢妇,只把明珠当瓦砾。
如果赖娘子说婚事三四成掌控,这事反倒有可为,她却一口咬定有八分,话说得越满事就越荒唐。自家婆娘是个蠢的,别人拿根棒棰给她她就当了真,蠢还不自知,旁人不来利用她,她反而凑上去要占便宜,等鸡飞蛋打就一通嚎哭。
赖屠户揣摩一番,若真与何家攀亲倒的确不错,轻哼一声:“等成了事你再摇你的尾巴。”说罢一甩袖子出门,“晚间不返来,不必与我留门。”
“阿娘胡涂了,总比银钱落入不相干人手里要好。”
赖娘子被打得懵了半天,从地上爬起来,嚎哭着一头撞向赖屠户怀里,尖着噪子:“好个杀才混账,竟动起手来。你打啊,你打啊,你本日打杀了我明日另娶个好的来。”
赖屠户嗅着外室身上似有似无的熏香,迷含混糊地想:早知就……不,早知如此他还是会娶她的,没他老丈人教他一身杀猪的技术,哪来的本日繁华。
“事已至此,世叔也未几说那些废话,老是我赖家对不住你,只盼大郎切莫视我为仇。”
这几日因沈拓婚事,沈计自发拖累了兄长,不免闷闷不乐,沈拓是以推了朋友寒暄,早早散衙归家。有兄长伴随,沈计脸上虽有笑模样,暗里还是郁愁不解,心机聪敏之人本就多思,沈计的脾气又有点孤拐,因辱生恨,公开深思他日定要报今时之仇。
赖屠户早治下一桌子酒菜,叹道:“大郎与世叔生分了。唉,世叔对不起你爹啊,委曲了你,当年……不提也罢。我也是上辈子没烧高香,修下这等无知的婆娘,竟趁我下乡自作主张退了两家婚事……”
“别说你娘舅,你那些个娘舅也不是好的,一个两个钻钱眼里,你那些舅母没有银子哪教唆动得她们。”赖娘子抚着胸口气道。
赖娘子一听,衡量一番,固然娘家兄嫂为人可厌,银钱给他们总比赖屠户破钞在女人肚皮上强些,也免得娘家说她繁华了不拉拔兄弟。拉了赖小娘子的手,道:“还是囡囡有主张,沈家的这门婚事算是了了,你只一心做那何家妇。”
程县尉昔日就爱沈拓为人,经常唤他去充当一日半日的教头,听闻他退亲一事,倒生起攀亲之意。他家中有个侍女,生得娟秀敬爱,又有一手好针线,被他娘子认了干女儿,丰度脾气俱配得沈拓。
现在提的人多了,沈拓倒生出仿佛是该娶妻立室的动机。家中冷灶寒衾,毫无炊火之气,四时八节更是冷冷僻清。
赖小娘子羞怯怯把头一低,抿嘴浅笑。
“你这个无知蠢妇,干的功德。谁与主张退了沈家婚事?”
赖屠户盯着沈拓半晌,苦笑:“那便好那便好。”
“你懂甚?只要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赖屠户看着自家婆娘肿如猪头的脸就是一阵倒胃,“咱家是做买卖的,和蔼生财,成日喊打喊杀,谁个上门买你猪肉?莫非桃溪就我一个卖肉的不成?”
沈拓那里晓得弟弟钻了牛角尖,只当他还在为赖家毁亲惭愧,自他退了亲,身边诸人倒比他本人还要气愤。
回家与他娘子一说,程娘子微一沉吟,却道:“此事不当,沈都头乃是季县令亲手汲引之人,说是亲信也不为过。夫君品德刚正,自没拉拢的心机,但难保别人不作他想。”